燕山文学 - 耽美小说 - 夏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念磨磨蹭蹭地过来了,他的舌头飞快地舔了一下嘴唇,说:“我送你吧。”



    “好啊,好。”



    冷空气看不见,但身上臃肿的装束和路边堆积的落叶看得见,南方少有枯枝,因此小区花坛里仍旧是一片翠色。



    张念的鼻尖被冻红了,他把手上的纸袋递到刘小白眼前,说:“给你装的零食。”



    “不用了,我已经拿了这个,水果……”刘小白的音量从强到弱,他这才敢仔细直视着张念,接着,就笑了。



    他难以全部藏住自己。



    张念继续说:“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回去好好休息。”



    “你真的选了很久啊?”刘小白问他。



    张念把装零食的袋子塞进了刘小白手里,他疑惑道:“选什么?”



    天幕中灰白色的光像要永久存留了,从上午到现在,都是凝止般的黯淡。



    刘小白轻吐了一口气,他两只手上都拎了东西,这时候轻曲着腿站立,说:“手机啊,你姐说你选了很久。”



    眼前飘着呼吸之间的白雾,但仅仅是薄到可以忽视的一层。



    张念点了点头。



    刘小白在告别之后就跑开了,他在不远处又转过头来,看了张念一眼。



    雨是很细又稀疏的几丝,悬挂在地面和云之间。



    /



    汪艳雯这个不经常看电视的人例外出现在了客厅沙发上,她捧着散发热气的红茶,脚伸在很厚的一张毯子里,刘小白进门之后把手上的东西放在鞋柜旁边。



    他抬起眼睛的一刻,视线和汪艳雯相接,然后,便有些怯懦地躲开了。



    “买了什么?



    “买了零食还有水果啊……因为我自己想吃了。”刘小白在背过身换鞋的时候撒谎,他说着话,把钥匙扔在了鞋柜上的塑料篮子里。



    刘义大概在卧室里睡觉,刘小白没多说什么,他把水果和零食都放在了茶几上,又对汪艳雯说:“你们想吃就随便拿。”



    “我不吃。”汪艳雯抿了一口还很烫的茶水。



    肥皂剧是很多年前热播过的,这时候趁着寒假再次重播,汪艳雯的口头禅大概有很多,“我不吃”是其中的一个,“不好看”也是。



    房间门落上锁的下一秒,刘小白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把外套摔到床上去了,然后,从衣柜最上方的格子里拿到了书桌抽屉的钥匙;手机的盒子仍旧完好无损,在一本书下面,安静地躺了很久。



    刘小白用毛衣的袖子抹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刘小白第一次敢仔细看这部作为礼物的手机,第一次将它开机,第一次装了自己的手机卡进去……后来,他在床上躺到太阳熄灭,即便一秒钟都没睡,可仍旧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的。



    手机的外壳冰凉,以一种近乎严谨的姿态躺在床头柜上,刘小白望向天花板,直至室内从暗沉到灰黑。



    汪艳雯忽然喊他:“小白,吃饭了!”



    “来了!”刘小白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他从床上跳了起来,并且把张念送的手机塞进枕头另一面的缝隙里,他起床之后把被子铺好,接着,甩着刘海去了客厅。



    他这才知道刘义和杨澜芳都不在家。



    于是问:“我爸和我奶奶呢?”



    “你爸带着你奶奶去农村亲戚家了,她说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所以要见一见亲戚们……已经坐上火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不去。”汪艳雯说话间,把一大碗饭放在刘小白面前。



    刘小白立即低落地反抗,嚷着:“我吃不完……太多了。”



    撒娇是没用的,汪艳雯又把一只鸡腿夹进刘小白碗里,她找了勺子盛汤,皱着眉,说:“高三了还这么瘦,生病了怎么办?看到没有,这一只土鸡专门给你做的,吃不完明天继续吃。”



    “你也吃。”刘小白伸出筷子,殷勤地给汪艳雯夹rou。



    “我不吃rou,在面馆里整天被油烟熏,我喝一喝那个冬瓜汤。”



    自然是搞不懂也说服不了的,能把去张念家的事情瞒天过海,刘小白已经十分庆幸,他冲着汪艳雯笑一笑,说:“好吧。”



    裤袋里的手机冒出了新消息,是张念发来的一条日本摄影的链接。



    “呼——”刘小白轻吁着气,又把手机塞进裤袋里。



    “谁?”



    “垃圾广告,已经删除了。”



    母子两个人温和地对视,这对于汪艳雯来说是经历过很多次的常态,但对刘小白来说,他的忐忑早就快要溢出胸腔,然后狼狈地铺陈在别人眼前。



    他自以为是场狭隘肮脏的暗恋,他获取过那样一个瞒天过海的吻,他在春/梦之后想着男生的脸,自/慰……



    被刘小白自判成罪行的事情,太多了。



    



    



    第53章Chapter53



    试卷上的黑色宋体字成了奇怪的符号,刘小白用左手攥着米黄色的草稿纸,他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颤抖着在括号里标注了字母C。



    张念的消息在那条链接之后中断了,现在的时间是夜里十一点多,刘小白站了起来,他把沉重的身体放进床中央。



    是个与往年没太多不一样的大年初一,刘小白从窗帘的缝隙中瞧见了不远处楼房上十足明亮的灯,他的眼睛在写作业之后涩疼,因此他开始翻书桌上的储物盒,找到了夏天时候没用完的滴眼液。



    刘小白再次失眠了,他倒没再犹豫,开始睁着一只眼睛,仰卧在床上发消息,问张念:“睡了吗?”



    几秒之后收到了两个字:“没睡。”



    “还不睡?”张念又问。



    液体摊开在眼球上,形成了凉爽湿润的一层水膜,刘小白愿意将张念那些过去很久的,或是一直存在的关切放在心上;他更矛盾,更极端地悲哀,甚至早就绝望了。



    否则也不会沉默到此刻。



    泛凉的被子碰着脚心,刘小白回复:“睡不着。”



    “猜我在想什么?”



    刘小白不了解张念敲下这句话时候的心情,他仍旧躺在床上,腿曲着,用牙齿咬住食指弯曲的指节。



    “在想我吗?”



    刘小白的笑容及时地消解。



    张念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春节里总有不知来源的仪式感,黑夜让人感性;刘小白把亮着屏幕的手机放在胸口上,他满脑子里,只剩下张念的一个“嗯”字。



    人在冲破隐瞒与枷锁的一刻,总披上前所未有的英雄斗篷,开玩笑的人期盼玩笑是真话。



    刘小白坐了起来,他颤抖着手,半天都摸不到顶灯的开关,衣柜的最右边是一件深灰色高领的毛衣,刘小白觉得它好看,所以就穿上了。



    他站在真相的隔壁,早就窥见了窗中唯美并惊心动魄着的一切。



    刘小白撒谎的内容是:“需要数学拓展卷十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