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任务途中
赛莉娅的消息永远是正确的，好吧，过程更曲折点。 难以想象鄢若水从哪里淘到的老旧地面车，只存在前座与大型后车厢，大小夸张且不流畅。“有一段时间伽玛区很流行这玩意，”她解释说，“好像是复古潮里，说古人类通过大储存位来更好地搬运物资。”她回忆这种车的名字但未果，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流行，当时赛莉娅都还没诞生。 艾思悦试图驾驶它，但芯片内并未储存相关技术，最后鄢若水自告奋勇坐在驾驶座上（据她所说曾见到他人驾驶过）。她试探性开车，换档，然后重重踩下油门让车在废弃大街上疾驰。 一定不是鄢若水这样cao作的，艾思悦想，普通状态下他的感官与人类一致，此时因晕眩模拟出了呕吐感。他清楚地明白这是设定，在不适中胡思乱想，幸亏德尔塔区的地上行道早已废弃，附近的建筑也早就被拆除，不用担心撞上什么。 鄢若水不知道按到哪个键打开了音乐，老磁带在噪声中播出，比她的惊呼声大但盖不住车声。音乐旋律抒情并不适宜当下，艾思悦觉得熟悉得像何时听过，但终究没有在数据中搜索到。在鄢若水的欢呼声与磁带歌声中车继续前进——从德尔塔区向着重污染的厄普西隆—— ——如果真的那么顺利的话。 “Χ?ο?是一种很有趣的常温气态金属，也是唯一一种。” 赛莉娅说，祂讲得很慢，音色优美，尽管唯二的听众并不专注。 “在遗族栖息地——如今的厄普西隆区——第一科研所发现了这种金属，它不会因时间聚拢或离散，保持恒定，正如它的名字Χ?ο?：混沌之神卡俄斯。” 赛莉娅把金属瓶子投影在光屏上，宁光逢盯了半天：“我还是没找到值得看的。” “......或许你可以试试用眼睛分析空气内元素含量，渭武。这两者的难度是一样的。” “我记得你不是科研型号。”沙以文批改一长串没什么含金量的财务公文，幻想把终端内的文字变成实体拍在下属头上。 “当然啊，我是战争型。”宁光逢理所当然道，有些坐不住。“可以退出了吗？我去跟老魏他们商量方案。” “当然。” “我听赛莉娅说过，古代人类管这种行为叫飙车。”鄢若水还有聊天的精力，饶有兴致与艾思悦分享趣闻，“开到七十迈就算很快了......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汽车仪表盘上的数字已经飙上110，在厄普西隆无尽的边界中被缩小为一个点。艾思悦转头看向中心区的方向，最高处的人造太阳仍旧闪耀着。德尔塔区封闭环不曾有见过这种光。 “我们在背对JHWH行驶。”艾思悦说，头一歪避开鄢若水散乱的长发。 “小艾......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鄢若水突然问，“其实当时沙姐和我也是在厄普西隆区找到你的。” “研究所的人好像都喜欢把重要实验放在厄普西隆区，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她回忆，“但是厄普西隆的污染程度那么高，不带防护呼吸都够呛了。” 他们的车碾过厄普西隆特有的易碎废弃金属，已经损坏的人类建筑块，难以想象在四十年前这里还有人居住过。百千幢废弃居民楼坍塌成废墟，一切无声地腐朽。 “当然记得，你是说你们两个把我看光的事情？”艾思悦打趣，“一觉醒来被两位女侠指着还要我取个新代号，这种奇特经历我这辈子都能记着。” “我们也没想到第一科研所严密护送的东西会是仿生人啊。当时三大支翼的人都去了，沙姐好不容易才抢到你的。” 鄢若水点开自由驾驶模式，任由车向前，她侧过头看艾思悦，对方微笑：“我的荣幸。” “不过我们还要行驶多久？” 等远处人造太阳转为恒定模式，照不亮他们所行驶的前路，鄢若水打了个哈欠把车灯打开。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三天。 “小艾你知道吗？之前镇西那堆疯子提出来过一个改造设想，增加人类排泄机械化改造。营养液从手臂的接口倒进去，能量直接转化到身体里，废液倒出来就好。”鄢若水边说边比划着，她的左手搭在右肩膀上，模仿“倒入”的姿势。“原来还真有这个必要啊。” 艾思悦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头顶：“别什么都想改造一下。不吃不喝不需要休息，那人还跟仿生人有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鄢若水打开车内系统，“赛莉娅应该改造过这里了，听广播吧，听听广播。” 【滋——这里是β第二电台——为您播放今日的消息。】 【改造律条第七版已修订：所有不经过审批的RNA修改都将被视为违法行为。而关于改造导致的“污染病”，官方并未给出答复。】 【据了解，各项改造的价格将上调25％，此项支出将用于维护α区永恒太阳。】 【在γ区外环，治安小队逮捕了一名无序狂热者，对方将被指控使用禁曲。】 【滋——接到一条急报。恐怖组织“镇西”在γ区内环劫持了将被审判的无序狂热者，首领渭武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杀害了一名中校。】 【我们很不幸地接到了前去支援的大校的死亡消息，但他的智慧不灭。R大校宣布明天将使用机械体召开发布会，敬不死的智慧与自由。】 “镇西动手了。”艾思悦搜索记忆，“我记得那位大校是反过智能化运动主义者。” “感觉不如猜测渭武这次又把自己炸成了几片更有意思，我猜是四部分。” “也是，那我押五部分。回去再问问以文吧。” 目的地的坐标上只有废墟，鄢若水车开得太猛，最终撞在废墟上一起报废。两个人灰头土脸从废墟里爬出来，所幸人没受伤。 “我是搞不明白科研所为什么会喜欢把分部建立在厄普西隆。”鄢若水以怪力掀开整块建筑板，被灰尘呛得够呛。 “因为这里更接近于格利泽581g本身的秘密吧。”发声的是艾思悦的左手智脑。 “赛莉娅，或许你可以使用更温和的搭话方式。还有，别乱接管我的智脑。” 艾思悦放弃了在废墟里寻找秘密文件的游戏，而是四处行走来寻找信号。他把手贴地，来确定科研所是否在地下挖掘了建筑。 “抱歉，天狗。不过你的智脑真的很好入侵，是不是没有给它上过权限？”赛莉娅毫无诚意地道歉，“越接近厄普西隆的核心就越接近这颗星球本身，也就是传说中的神话。” “神话里不是都有咒语什么的，难道在厄普西隆区也能生效吗？” 鄢若水把手上的灰尘全部拍下去，干脆坐在清理好的一片空地上，她掰着手指：“比如说‘芝麻开门’或者是‘开启’这样简单的。” 也就在鄢若水数完神话中种种开门方式后，她所坐着的空地往下塌陷出一大块，结合声音来说像底下有人朝地面打了发量子炮。 鄢若水敏捷地从几根还算坚挺的金属板上跳出来：“喂喂，我只是随口一说，第一科研所没那么富有童心吧？” “我只是刚刚黑进这边的部分权限。”赛莉娅说，这次声音在两人的耳机里，“带着Χ?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