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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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的价值?”听到帝易的这句话,赤无暇摇了摇头,“算不上又有什么价值,只是疏于管理,自生自灭能繁衍到如今,也算是他们的本事。” 这并不是她在说假话,而是事实却是如此。 昔年或许还有足够强的人,因战败而被生擒,人数众多,那个时候还能谈得上有些价值。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最早的那一批不是死了,就是被各族收走为奴,生死早已不清不楚,何况该研究的早就研究完了,哪还能谈得上什么价值。 “这样啊……”帝易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仇与怨循环不休,这是现实,也是难以调和的矛盾。 一撇一捺皆是痕迹,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这或许很残忍,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形似一个角斗场,每天都有落幕和开始的生灵,没有谁是特殊的。 且,这世间的恩怨纷争,其争斗难有休止,不是一朝一夕的中断就能了结的。 若不能把仇恨的种子彻底枯萎,那就算是解了一人、一世之危,到头来也不过是积攒了更大的仇怨培育土壤。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外乎如此。 毕竟没人能替他人做出决定,也没人能替他人释怀恩怨,也没有人能替他人代理人生。 帝易虽然是王,是诸天的王,但不代表他便是诸天各族的唯一代言人。 王有王的责任,王有王的思虑,王也有王的无奈。 就如他对待大清算的态度一样,这世间的纷纷扰扰,那是天下生灵自己的选择,在他们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就该要考虑到各种后果。 他不会干涉。 当然,在帝易的思虑中,他确实不想干涉,但有些事情并不全以他的意志运转的。 “轰!” 银月横空,发出惊人的光束,擦着那人的头颅飞过,斩下几缕发丝,将远处的一座石山截断。 同一时间,那条蛇发出长吼,如龙吟一般,倏地一声暴涨了身形,粗壮而雄武,像是条山岭一样巨大,其尾部每次落下,都有山崩地裂般的威势。 “冬!” 弱rou强食,适者生存,这或许不适应现在的光景,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始终是一条真理。 可以看到,蛟的巨尾重重地向受伤的那人所在的区域压去,乱石穿空,山崖被生生截断、倒塌,隆隆滚落,声势铺天盖地,溅起无尽的烟尘。 纵然这一击没有真切地落在那人身上,也不是他所能抗衡的,在四周虚空轰鸣、山崩地裂之际,其被狂风掀到了另一片山川内,好巧不巧地就在帝易等人所在的区域。 “咳咳……”受伤的人狼狈无比的倒在地,本就断臂以求生,又被巨尾擦边,虽然躲避了过去,但还是被余威划出了可怖的伤,血液流淌,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还有四击,承受下去就能活,怎么这就到极限了吗?”雾霭中的蛇缓慢爬出,显现真身,那是很特别的生灵,有着人形的上躯体。 “咳咳……”血流不止的人红着眼怒视那条蛇,此刻的他已经难以说话。 “意志将消,呵呵,我原以为拥有满腔怒血的人,即便战斗至最后一刻,也会奋起反抗,明知必死,也一往无前。”那条蛇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很随意地说道,“可惜,现在看来,时间终究会磨灭一切,即便身具傲骨,到头来也只求解脱吗?真无趣。” 它是为探索当一个生物濒临死境时,隐藏在体内的神秘潜能会加速释放的细枝末节而为,只是现在猎物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其或许还有战意,可那还有什么价值。 只是一战的话,那个人根本不够资格跟他较量。 “轰!” 下一刻,那条蛇完全出手了,那轮弯月在两种形态间明灭不定,一会化成利剑,一会又化成锯齿状蛇牙,璀璨夺目,横贯世间。 紧接着,其在璀璨夺目间爆发惊天巨响,如神鼓在轰鸣,音波起伏如汪洋,铺天盖地。 “我赐予你盛大的死亡!”那条蛇俯视着奄奄一息的人,其音像是闪电交织在一起,发铿锵之音。 “故——”难以再起的人强忍着周身的不适,望向天穹,其身在此界早已忘记了故土的方向,他只能以虚无缥缈的天为寄托。 然而可惜,在攻击降临的短暂瞬间里,他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就淹没在了光辉之中。 顷刻间而已,这个地方就发生了大崩塌,神辉弥漫,气息惊天,耀眼的光芒淹没了山川,让整片地域都在摇动。 “放肆!”赤无暇原本以为那条蛇在临近这边后,会惊悚,会止步,可实际情况是它就像是没看到,在毫不收力地攻击。 虽然不知道它为何会无知无觉,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因为姑且不论在帝易面前上演血腥一幕,单是此刻向帝动兵,就已经是大罪。 或许这不是它故意为之,可那重要吗? 不重要! “什么人!?”那条蛇的反应很快,浑身发光,瞬息之间就退回了雾霭之中,且同一时间让弯月再度变化,将它笼罩在内。 “嗡!” 虚空传荡轰鸣声,在颤抖,在破碎。而后一股洪水滔天般的气息席卷而出。 茫茫一片,那像是时光,又像是灭世的漫天火光,即使那条蛇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各种准备,甚至离原来的地方隔着很远,可无法抵抗的力量已经扑了过来,那像是海量的天日在喷发,令天地都在干枯。 “时光之力!?”那条蛇惊悚,脸色刹那就白了,原因无他,只因这种力量在此界太有名了,仅有几族才能施展。 在电光石火间,它就明白此刻的处境怕是危难到了极致,因为有数的那几族,无一不是大有来头。 在等阶森严的此界,以下犯上,切磋与打架,甚至是生死之战可以,不会被认为有罪,但无缘无故的袭击,那就不一样了。 只是那里是什么时候有其他人的? “轰!” 时光之力,属于超越类的规则,若是跟万物生灵一样将大道法则归纳三六九等的话,其一定是排在上头的,世间少有能与之匹敌的。 别说那条蛇只有稀薄的王血,就算它有真正的王族血脉,也绝不可能反抗得了。 可以看到,无论是那雾霭,还是那弯月,又或是其他,都在这一击之下震散,化为天地间的尘埃。 “!”那条蛇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如他和被自己视为猎物的人一样,彼此之间的差距大过天,什么技巧,什么攻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不够看。 不过,它算是特别的,当然这特别不是指它的实力等,而是其身份。 身为王族稀薄血脉的旁支,再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中等的族群,或许族内不见得能有不朽,但至尊却不是什么不可诞生的。 在关键时刻,有一个生灵盘坐于道台的剪影的玉乍现,那是一个拥有人形躯干、蛇类头颅、夜叉神翅以及一条锃亮蛇尾的男性。 紧接着,那玉光芒大盛,盘座于道台的生灵剪影像是复苏了一般,从玉中走出。 无声无息间,有片片鳞片如花朵般绽放,每一个都妖艳璀璨,缭绕蒙蒙光晕。 “蛇夜叉一族的至尊?”赤无暇没想到那王族稀薄血脉的旁支竟然还有至尊赐下的保命玉牌,感觉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只是感到意外罢了。 并不在意。 “轰!” 剪影气息冲霄而起,强大且恐怖,朵朵鳞片花朵间皆有其像显现,能量溢满,大道规则密布,可怕而惊。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安装最新版。】 这是怎样的威势? 超凡已经不足以形容,那朵朵鳞片花朵爆发的能量,将这片大地都笼罩了,斑斓彩越越强,恐怖绝。 山河崩塌,大泽蒸发,绵延不绝的裂缝无数,地火涌现,一片末日。 这就是至尊,纵然不是真身,对凡世来说也不可以道理计了,爆发开来足够撕天裂地,惊扰苍茫。 “无趣。”对赤无暇来说,她或许也身在至尊领域中,可这并不代表任意一个至尊都能跟她掰手腕。 先不说她身为时间之兽,为赤王的亲子,单是时间之力,就足以让她在同境界中称尊。 何况,她还不是一般的至尊,已经触摸到了不朽领域,之所以迟迟没有突破,不是她不行,而是她不想。 她有别的思量。 “冬!” 可以看到,这一刻天地像是起了波澜,一段又一段,一层又一层的,仿佛实质性的时间,茫茫一片,盖压苍穹,如同一重又一重的浪涛拍击。 这一幕像是一张斑驳古卷在展开,承载了岁月的力量,同时有种恐怖的波动内蕴,虽然平缓,不甚剧烈,但是却不可忽视,随时会爆发出震世权能。 鳞片花朵似矛,鳞片花朵似剑,鳞片花朵似斧,在这里纵横冲击,又引动天地间海量的灵气涌动,令天上大雨滂沱,让地积水沸腾,将这里化成剪影的养料。 龙可呼风唤雨,蛇虽然和其相去甚远,但化龙并非是龙种的专属,诸天万灵都有这样的潜力。 故此,纵然蛇夜叉一族的至尊没有那种力量,也拥有部分类似的权能,其散发神芒笼罩,聚集漫天大雨和积水,令鳞片花朵延伸出了虚空枝干。 刹那间,针锋相对的波动出现,惊世轰鸣声不绝于耳。 不过可惜,那条蛇本以为有了喘息的时间,有命可活,然而下一刻现实告诉了它什么是血淋淋的真。 无声无息间,一切都像是静止了,流光溢彩被定格。 虚空在这一刻相当稳固,被时间的力量承载,被岁月的气息包裹,一切都不可言说了。 紧接着,无论是那剪影,还是漫天的鳞片花朵,都模湖了下去,仿佛消失在这片天地间,走向远古,迈向洪荒,成为历史中的尘埃。 没有什么惊世的爆炸,没有什么震世的波动,有的只是如画一般被替换的现实,悄无声息,万物寂静,千古中断。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时间的力量若隐若现,无比致命。 “无敌术!?”此刻,那条蛇终于知道是什么生灵在发难了,那是此界最负盛名的帝族——时间之兽。 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遭遇的会是这一族。 当然,它也只有这一个念头了,因为下一刻天地黑暗了,或者说归回了原始,如同画幕上的污点被清除了一般,体现出曾经光鲜完美的一面。 不多久,天地清明,时间开始正常流转,一切都像是不曾发生与出现一样,天空澄澈,山川完好,若是无人亲眼得见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话,根本不会认为这里曾有过战斗。 “你……这么强?”黄金犼瞪大了眼睛,它之前对赤无暇的实力没有什么实际感受,一路而来都未见她出过什么手。 本以为其和自己一样,都是混子,遇事都只能躲在大哥的身后。 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混子啊,从头到尾小丑竟然只有自己一个。 当然它也有些疑惑,因为赤无暇看起来并不大,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给它以花样少女的感觉,怎么能这么强大呢。 难道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不过黄金犼很快就没在意这个了,毕竟赤无暇是强是弱跟它无关,难不成赤无暇强了它就能强吗?那不现实。 “大哥,那个人怎么办?”它看向奄奄一息的人所在的位置,开口问道。 那里之前被那条蛇的力量所笼罩,不出意外的话没有活物能够保存下来,但赤无暇出手的时候,那里也同样被其力量判定为了敌方。 或许在那个时候,救人的时机只有短暂的瞬息,可对于至尊来说,那是无限长的一段时光。 它不知道这究竟是赤无暇有意为之,还是其他的原因,但无论如何,那个人至少现在活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帝易没有回答黄金犼的话,也没有看向那奄奄一息的人,而是看向了赤无暇。 他之前已经将二人一犼所在的区域隐匿,如同从世上除名一样,那一人一蛇不会发现他们,也不会知道“追杀游戏”还有他人围观。 一切都在按他的所思在走。 可实际事与愿违。 当然,帝易在赤无暇出手的刹那间,是可以将一切都抹除的,不过最终他没有那样做。 因为在赤无暇有出手欲望的瞬间,他敏锐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偏转了方向,也许是过去,也许是未来,也许是未现的古史。 不过无论如何,那似乎都关系到他自身。 “我不知道……”听到帝易的问话,赤无暇也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她是因为忧虑帝易在看到那一边的人残酷结局时的情绪,还是因为无缘无故被攻击时的不喜,又或者是帝不可辱的僭越?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