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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以情入笔,以血代墨,只要足够虔诚,情丝方活,那情丝里融着你们彼此的记忆,和着阎小鱼的血,谁说不是阎小鱼情丝的再现,若再得情丝,阎小鱼重生有何难。”小木屋内,迟笺铺开纸笔,重新勾勒一条血色情丝,最后一笔落成,艳红的情丝竟慢慢染成金色,淡淡的金光像是包裹了从前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情丝从指间浮起,软软飘向半空。天啻君见迟笺眉眼间生出的希望,速将情丝握在手中,看似施舍,实则邀请,“大师既用了我的计,必要付出一些代价,恭喜你坠魔。”悬空寺。主持方丈手中佛珠内映出迟笺自天啻君手中接过那道新生情丝的景象,他摇头一叹,闭上眼睛,于蒲团之上圆寂归天。众僧将其焚化,未得舍利,火光灭尽后,一颗佛珠现于众人眼前,微风一扫,散为灰烬。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头一次见死后化佛珠的高僧。当然天啻君不会做陪本的买卖,吩咐小菩提每隔七日从迟笺手中拿到一定数量的阴尸之气。其实幽冥当铺身处冥界忘川河之上,最不缺的就是阴气,可阴气若从口中吐出来就不一般了,他要的便是迟笺体内生出的活阴之气,顺便逼迟笺坠魔。迟笺不忍从活尸妖魔身上汲取阴尸之气,只好夜夜扒拉坟头汲取死尸身上之阴气。饶是死尸,被吸走阴尸之气亦会受到影响,阴阳之气被搅乱,变为活干尸。月黑风高夜,迟笺现身各处荒郊坟地,每次吸食阴尸之气后,眉间的乌青之色便浓郁一些,唇色便深一些,神智也就更混沌一些。终于,眉间的乌青之气绕成枯藤,坠魔的标志。后来,一入夜,迟笺便很难控制自己,从刚开始忍不住对着林中奔跑的猛兽下杀手到后来见到路人直想冲上去吸人血rou。他知自己不人不鬼半佛半魔,已变成极其危险的人物,就央求迟惠师弟用玄铁锁链将自己锁在悬空寺后山谷的一个窟洞内。所幸的是,迟笺并未全完入魔,当朝阳扯破层云洒下第一缕阳光时,他可恢复神智。迟惠每日的日升十分打开锁链,两人同念梵音咒,召回四处游散的浊物干尸,最后赶回后山谷封印入土。迟笺割腕滴血入布,再辅以经印固之,吩咐迟惠将驱邪的血布分发给当地一众百姓,以护百姓不被浊物所伤。日升与日落,救赎与罪恶。迟笺便在每个日升月落间挣扎徘徊煎熬,似望不见头的黑暗轮回,永无止境。悬空谷后山谷干尸破土而出的呜咽声与窟洞内锁链碰撞摩擦之声交相呼应,此乃秋暮自情丝内感受到的最后一幕。秋暮突然想起当初老方丈将拿给迟笺时,心中所愿定是爱徒入了情丝后能感悟出何为幻境。庄周梦蝶,真真假假,浮生皆空,不必执着生死表象。比如阎小鱼死了,可情丝里的小七活得安宁恬淡,倘若将小七带出来,阎小鱼是复生了,可小七相对就会消失。阎小鱼执着着迟笺,小七执着着小白,各自活在不同世界,他们两人的世界在彼此看来是虚幻的,于自己而言却是真实的。如小七临死前的那句话,小白陪我生,为我死,爱了我一辈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真实的呢。这样说来,就不能说小七乃阎小鱼身体内的一部分,一个附属品,小七姑娘短短一生一点都不比阎小鱼跌宕起伏的一生差在哪里,她活得简单,爱得深沉,至死不渝。阎小鱼是阎小鱼,小七是小七,阎小鱼既是小七,小七亦是阎小鱼。若悟到这一点,小七出不出情丝还有什么分别呢,阎小鱼复生又有何意义。秋暮觉得连她这个一点修行都没有的人都懂得的道理,修为高深的迟笺大师却宁愿选择不懂,可他为何要选择不懂,是否已坠情劫?他不坠魔,已陷入心魔。迟笺一生言行规范,从不越距一步。后来做的有违天道的事不止接受幽冥当铺的施舍汲阴入魔这一件,还有他救活了浅姑。当初的浅姑被天雷劈得几乎形神俱灭,迟笺散尽半生道行将其救活。浅姑也问他为何如此费劲心力救她一个杀人如麻遭受天罚的妖精。迟笺道:或许她见到你还活着会开心。不知不觉秋暮已走到寮房,院中古未迟竟架了个火炉烤鸡,肥爷兴奋地往火炉里添柴火,一旁的白摩一脸严肃反复念叨:你们在佛门净地烤鸡吃真的妥么?秋暮进多了迷藏界,心情难免受影响,此时有点抑郁,乍见这么热闹接地气的一幕反而不适应,闻到rou香更是提不起一点食欲,就悄悄退了出去,沿着小路随意溜达。半路上她掏出那面用来同当铺随时沟通的小镜子。瞳姬很快从镜子那头露出脸,红纱帷幔飘在身后,静静望着窗外的河水,像是再等着某人。“此行当铺想要从迟笺身上讨些什么。”秋暮直接问。绝非简单坠魔,迟笺坠魔对当铺有何好处。瞳姬一笑,“要他的命。”镜面很快又恢复平静。秋暮楞了一下才把小镜子塞回乾坤袋。这当铺果然从来不讲同情心啊。有些吃里扒外愤愤不平地走了几步,水声渐近,秋暮抬头一看,哗啦啦的小溪边有个人再弯腰摸索什么。视线有点暗,秋暮刚靠近两小步就后悔了,那个跣足在溪水里东摸西探的人正是浮楼。那日在客栈里头逼她看他跳脱衣舞的画面历历在目。秋暮屏住呼吸赶紧静悄悄地往后退。“啊!那个小暮暮,我看见你了,别躲了,回来,来来帮我逮蝌蚪……”秋暮欲哭无泪地磨蹭过去,那家伙拎着个琉璃瓶子一步一步淌河上岸,枝叶间倾洒而下的月光顽皮的跳跃在他白皙的脚踝上,这家伙美到了细节。浮楼见秋暮呆子似得停在溪边,没胆跑的样子,这才慢腾腾的坐下穿鞋袜,“幸好是你,否则被别人看见本尊的脚那就麻烦了。”“哦?你会有什么麻烦?”秋暮试着跟神经病沟通。“不是我有麻烦,是对方有麻烦了。”穿好鞋袜又仔细检查上面有没有污迹褶子,“我一向守身如玉,上次我打洞庭湖里洗澡时被一只天鹅两头野猪看见了。”“啊?那然后呢?”秋暮试探性问。“一锅炖了。”浮楼终于鼓捣好自己,笑盈盈地拎着装满科蚪的瓶子站起来,“我曾答应过小偶,不许任何人看我的身子。”秋暮心底一哆嗦,这么说她还不小心占了魔尊好大的便宜,“小偶,谁呀?”不知是不是错觉,秋暮觉得一提到小偶二字,浮楼的眼神倏然间温柔得不像话,简直将漫天的轻薄月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