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养匪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三点鲜血飞溅在了女人的裙角。

兵士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胸膛中刺出了一把短剑。

他对面的兵士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向前倒下——

而他的背后,却是一个还没长高的孩子。

那孩子双目赤红,像是哭过,却不再有泪水了。他双手握剑从死人身上用力地□□,身子还晃了一晃,几乎不能站稳。

一道红衣的影子骤然从那孩子身后掠过,刀光只是一闪,日光之下,鲜血如线飞上了天。

七个兵士,已全部倒下。

秦念扶着湖边的大石,慢慢地喘匀了气,才对林小船怒道:“你发什么疯?”

小船儿握着鲜血淋漓的短剑,惶然地抬起眼,“可是,可是……我不想他们污辱老当家……”

污辱?秦念怔了一怔,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尸。

那真的是……很美的一张脸。

比之她生前,还要美,还要纯洁。在那张雪白的安静的脸庞上,眼睫微微垂落,仿佛仍含着温温淡淡的哀愁。

“哐啷”一声,秦念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

“不,不可能……”她喃喃着上前,伸手便去摸索女尸的身体。——竟然是柔软的,虽然没有起伏声息,但竟然是柔软的!在这残雪消融的寒冷清晨,这尸体竟好像还泛出温暖来,比这人世上的许多活着的人,还要温暖得多……

“不可能啊……”秦念咬着牙道,“我明明看着她……看着她……难道那□□,在她死后又自解了?不可能……”

然而那尸体却不会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一任她难以置信地反驳。

然而秦念也并不知晓老当家一生的全部,在何处受过何伤、中过何毒,练过几种武功、修过几种心法……也许这世上就是会有这样的机缘巧合,皇帝给老当家用了能令人面目全非的尸毒,但她却在死后恢复了当年的容颜,且还从此不腐。

秦念想笑。皇帝如果知道老当家死后的模样并不老丑,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忽然转过身,拿弯刀一道道割破那些兵士的衣裳。到第三个人时,终于从那人怀中掉出来一方令牌和一份封缄的文书。她一刀断开那封缄,一目十行地掠过,蓦然跌坐在地。

林小船也走过来,沉默地看过那封文书。

“是皇贵妃。”林小船抬起头,“是皇贵妃,趁着禁军围剿红崖寨,私自派人过来,要起了老当家的坟,将老当家挫骨扬灰……”

秦念突然笑了。

“也许我错了。”她说,“男人若要害死女人,哪里会想到毁了她的脸?只有女人对女人才会这样做。”

日光映着她的笑容,却是那么凄怆。

“也许当年害死老当家的人,根本就不是皇帝。

“也许老当家对那个男人的相信,竟还有几分道理。”

她又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觉得极度的冷。林小船还在等着她拿主意,而她却无比地想念谢随。

如果谢随在的话,他大抵会说:“也许这世上的相信,根本也不需要道理。”

可是秦念却想不明白。

若是如此,那是不是,老当家到死,也没有再见到皇帝一面?

6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心结(一)

古墓中的东墓室后,原本埋葬老当家的那面砖墙,果然已被兵士们毁坏得一塌糊涂。

秦念和林小船将老当家的尸体暂且搬到棺床上。

这棺床四壁绘有浮雕,其下还有力士抬棺的小塑像,秦念蹲下身,一个个数过去,在第五座力士像前停下,拿出弯刀,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当当”之声清脆悦耳,显然是中空的。

秦念对一头雾水的林小船笑了笑,“这一座是假的。”双手竟一下子抬起了那座力士像,一册经书便从中轻轻地掉了出来,扬起好大灰尘。

“太好了,九霞内经尚没有被他们发现。”她松了口气,对林小船道,“现在的红崖山极度凶险,而你我都已精疲力尽,从今日起,我们先休养三日,再作商量。”

“人已都死绝了,”林小船低下头,神色发暗,“就算练成神功又怎样呢?谁也不会再起死回生了。他们杀光了寨子里的人,就是为了逼出大当家您……”

“我知道。”秦念却不为所动,“账总是要算清楚的,但我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小船儿站在墓室门口看着她。

秦念已在打坐调息,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一样。

感觉到小船儿的目光,秦念睁开了眼,“怎的了?”

“大当家。”许是因为很疲倦了,小船儿的声音像是个大人一般,“我的jiejie,是不是已经死了?”

小孩子的眼神看起来很认真,像大人一样地认真。

秦念静了半晌,才强笑道:“你说什么呢……”

小船儿却没有听她说完,径自转身离去了。

秦念一个人剩在黑暗的古墓之中,笑容渐渐地冷却。

***

塞北,风沙呼啸。

毡庐之中烧着篝火,火上架着六七把小刀。

谢随坐在火边,上身的衣衫褪落,露出纱布包扎的双肩。不知是因药还是因伤,那纱布已全黑透了。

蒯蓝桥在谢随身后,将那纱布一圈一圈地小心揭下,放入莎曼手捧的托盘。腐药的味道散逸出来,男人精瘦的肩头也渐渐显露,竟也是乌黑一片。

但在那乌黑一片之中,有金针的锋芒,已经悄悄露出了头来。

蒯蓝桥从火上取下一把小刀,轻轻地沿着那锋芒往皮rou里剔了进去。

莎曼转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最后,她只听见了“铮”、“铮”两声轻响,待她再睁开眼时,自己手中的托盘上,已多了两枚金针。

蒯蓝桥在给谢随重新包扎。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而莎曼盯着那金针,普普通通的细细长长的金针,无色无味,几乎无法想象它曾经在谢随的身体里作恶了五六年。

“我要给白骨山庄的柳庄主去一封信。”谢随开口了,话音却很平淡,“然后我便要走了。”

“我去拿纸笔。”莎曼将托盘放下,说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