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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查自己的责任,自己又怎么逃得过去? 骏马得得飞驰,华英的心底里却是一团乱麻,他在龙武卫将官中崭露头角后,一路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败,这一趟可谓是败得心服口服,想想自己方才之前,还以为大计得手,和江平等在山坳中捉拿杨宗志,若不是许冲冒冒然闯过来,华英几乎毫无半点觉察,他素来心高气傲,这一回惨败后,仿佛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提不起劲,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抢着回去报信,只要许冲这些人都被杨宗志派人杀掉了,那自己偷跑之事,失策之举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只要事先想好说辞,瞒骗过图满那一节应当是不算太难的。 如此浑浑噩噩的赶马疾驰,一路进关,快要赶到北郡东北面的太行山脚下,华英迷茫的抬头一看,天色已经逐渐转西,不知不觉的竟然到了傍晚时分,他这一天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头晕眼花的辨别不出前面的方位,迎面一看,只能见到一片繁盛茂密的森严,覆盖在白雪之下,华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看下去,马儿狂奔大半天,倒是累得口吐白沫,再要向前跑,只怕体力难支,跑不太远了。 他沉沉的xiele一口气,心底悲伤欲哭,人一旦不顺利起来,可谓是诸事不顺,自己心思迷乱之下,竟然错过了宿头,眼下再走便在茫茫的太行山打转,不知到哪里才能找到栖息之所,而且自己怀中空空如也,随身携带的银两盘缠都还在大营中,忘了取出来,又怎么走的下去? 他又累又饿,身子摇摇欲坠,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座下的马儿嘶的一声惊呼,接着整个人和马儿一道,轰然栽进一个深深的大坑中,再也爬不起来。…… 这场大水一直浇了两个多时辰,杨宗志和费清才命人重新堵住闸口,众人结伴沿着北坡下来查看,这才发现整个北坡的山坳下成了一片汪洋,湖水在天池内,受地热影响,终年难以结冰,可是湖水灌注到山坳中,却是被冷风吹,冰雪所摄,到此刻早已经解冻凝住,从山崖边向下一看,只能看见一块亮堂堂的巨大镜子反射日光,而那镜子的中心,冻住了不知多少人马,散散乱乱的左边堆一处,右边堆一处。 杨宗志叹了口气,和众人一道下山,来到山坳的冰块上,史艾可和柯若红倒是觉得有趣的紧,她们从小生活在南方,哪里曾见过这般庞大的一块镜湖,而且这些镜湖还是自己的得意杰作,这两个小丫头赶着众人一起下来,便首先蹿出去,在镜湖上滑起冰来,脚底不理镜面,小身子稍一腾挪,便好像一只竹箭一般射了远去,再施展一些轻功,更加显得姿彩欲仙,看得一众汉子们大声叫好。 低头一看,镜湖中淹了数不尽的军士们,一个个张目结舌的看着头顶,便连脸孔上的震惊,惶遽,恐怖等各种表情,依然还栩栩如生,杨宗志叹了口气,回头对柳顺意等人道:“凿开吧。” 一群汉子们便手持铁锹冲上去,在镜面上开凿开挖,有人取了热水灌注在冰块上,还有人覆热沙在四周,慢慢的,这面镜湖逐渐开始融化消解,一个一个军士被人从里面打捞出来,送到湖岸边用毯子裹住,头顶现出几缕迤逦的日光,四周再生活烧水,再过半个时辰,有些军士们便开始缓缓苏醒,一个个趴在地面上剧烈的喘气,手足酸软无法动弹。 柳顺意和佟乐等人将他们留在地面上的兵器收走,再给他们喂些热汤,这些军士们才渐渐回神,抬头一看,见救下自己等人的,居然是长白山的悍匪们,军士们个个面无血色,羞愧的无以自当,杨宗志在人群中踱几步,忽然看见一个红氅官服齐身的威武汉子,摇摇晃晃的坐起来,他快步走过去,对那汉子上下打量片刻,见那人潦倒的紧,官服倒还依稀能看出来,可是官帽早已丢到不知什么地方,额下一溜长长的胡须贴在嘴角边,看着极为可笑。 杨宗志拜礼道:“请问阁下可是江平,江大人?” 江平吁了一口凉气,酸软无力的道:“你……你是?” 杨宗志笑道:“小子就是你们要捉拿的反贼杨宗志。” 江平紫黑色的面庞微微一惊,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可是浑身酥软无力,徒然感叹奈何,他垂头道:“正是本官,你……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若要本官对你弯腰屈膝,那是想也别想!” 杨宗志哈哈笑道:“我现下不过一个碌碌无为的世俗人罢了,又怎敢让江大人见礼,我找江大人,只是想问一问,前几天可有一个洛都来的年轻人,他此刻人在哪里?” “跑啦!” 江平的身边传来一个怒冲冲的嗓音,杨宗志转头一看,便又笑着道:“哦,是你,咱们在太行山中见过一次,你说他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冲咬着牙关爬起来,愠怒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见到事情不对,招呼也不打,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了,走的时候,还撞死了我的几员属下,娘的,华英……你日后不要再叫我许冲碰到,不然我一定生生活剥了你!” 杨宗志点了点头,暗想:“原来他叫华英。” 江平叹气道:“许冲你还发这么大火气作甚,有什么用,咱们现在自己也是阶下之囚,还怎么找华英算账?” 许冲听得一呆,颓然叹了口气,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兀自还雄心勃勃想要捉拿杨宗志,可是几个时辰后,却又一一作了人家的俘虏,现下他们手足酸软,如同砧板上的一块rou,人家想怎么切,便能怎么切。 杨宗志哈哈笑道:“江大人何必气短,历代英雄也难免一败,再说了,江大人你本是文职出身,带兵打仗本就不是你的擅长,在这上面败了又有何妨。” 江平心头一愣,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杨宗志,杨宗志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可是江大人若是将民心败了,那才是真的一败涂地,过去我曾经听我养父和卢圭伯伯谈论过江大人的事情,他们两位老人家私下以为江大人乃是个可造的栋梁之才,奈何性子太过刚硬不会转圜,需受诸多磨练才能成大器。” 江平哦的一声,杨居正和卢圭正是他心头的两盏明灯,他自诩为官以来,文学卢圭,武推杨居正,此刻骤然听到杨宗志口中说起这二人对自己的评价之语,他一时不由心潮澎湃,接着问道:“你说民心败了,又是什么意思?” 杨宗志嗯的一声,再道:“我听说先皇贬嫡江大人时,江大人曾自请外派关外,我当时听了之后,心里面是极为佩服的,只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甚为困难,江大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高风亮节让人心感。可惜的是……江大人来到关外后,又太过急功近利,一心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给洛都皇城看,因此不惜压榨小民,甚至……不择手段的盘剥苦民的口粮,这作法便有些让人齿冷了,须知子民富了,国家才能安定富强,为官者不思为民造福,却是与民夺利,闹得怨声载道,这江山又如何能坐的稳当?” 江平嘿的一声,羞得面红耳赤,紫黑色的面孔起了阵阵抽搐,史艾可和柯若红玩得累了,便一道凑过来听杨宗志说话,见到那知事大人狼狈不堪的坐在雪地里,浑身上下冷气直冒,偏偏一张面孔青一道,紫一道,恍惚是抹了戏子伶官的胭脂在脸上,史艾可两人噗嗤一笑,各自伸出一只小手儿羞着这位大官员。 江平见两个面色粉红的娇媚少女也来羞自己,不觉更是恼羞成怒,咬牙大声道:“我是急功近利了一点,可是你……可是相比起你来说,我又有何羞愧可言,你不过是个反贼罢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杨宗志摇头道:“是非曲直总有定论,我自幼受到养父言传身教,让我忠君爱国,这一生从未有过一刻或忘,而且……我们杨家断然没有产生过反意,这些都是欲加之罪。” 江平微微一愣,见到杨宗志摇头苦笑不已,他心中竟然暗自起了认同:“看来这事情真的是有误会了……” 转念又想起自己出发前收到的十万加急,他呸一声,又怒骂道:“还说你问心无愧,我来问你,伯仁因我而死这句话你总该听过的吧。” 杨宗志点头道:“什么意思?” 江平怒道:“你不杀伯仁,放过了鲜于无忌和三殿下回归东南宁安府,可是他们兴兵造反,难道不是因你而起?” 杨宗志叹了口气,点头道:“是。” 江平又喘气着冷笑道:“还有,我方才收到洛都传来的十万加急,信里面说,皇上派了陈通将军和呼铁将军去宁安府平乱,那粗汉子呼铁因不满你们一家被定为反贼,挂了帅印辞官不作了,只剩下陈通一人带兵前往,陈通到了宁安府,因为人生地不熟,被鲜于无忌打的连连大败,最后在千岛湖上被鲜于无忌水淹三军,就连那陈通自己也葬身鱼腹,尸骨不存,接下来鲜于无忌和三殿下气势大涨,重又招募新军,受降了一部分陈通的手下,现在号称大军十万直扑洛都,洛都岌岌可危……这一切,难道也不是因你而起么?”…… .第483章山贼之一 第二天早晨,天气放出一丝晴朗,连绵数日大雪后,雪势稍停,山巅上云开雾散,杨宗志和朱晃拉了马车,载着唐小婕和小婵姑娘,史艾可和柯若红骑着枣红小马,一道向费清等人拜别辞行了。 费幼梅翘着小嘴跟在杨宗志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拉着杨宗志银白长氅下的麾角,满腹依依不舍的相思眷念。对于杨宗志这么匆忙的告别,她本有一肚子的不乐意,奈何昨晚杨宗志抱着她左哄右劝,不断说他们二人名分已定,只是欠缺一个迎娶的仪式罢了,待得回转北郡后,重新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行依礼下聘,才算圆满。 费幼梅便嘟着小嘴娇嗔道:“那你……为何不能带我一起走,你可说过总是不会撇下我的呢。” 杨宗志陪着笑,继续哄劝说:“这怎么可以,你是费叔叔和姨娘心头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跟着我走了,名不正言不顺,老人家心里难免会有些怨怼之气,况且我这一走,若是顺利的话,不过一两月内便能安顿下来,到时候载着聘礼过来迎娶你这小娇娘,岂不是圆了老人家的心愿。” 费幼梅听他说要大模大样的来迎娶自己,方才幽幽的透出几分欢喜,但是转念想想一两个月无法相见,时日缠绵不吝于经年之久,便是那刻骨的相思意味,不知就要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她不由又堕下无数伤心凄切的泪珠儿,滚入杨宗志的怀中,叹着气又道:“那可儿,若儿她们为何就能大咧咧的跟着你,难道她们有什么不同不成,也不……也不见你将她们赶回家中去等着,候着,苦苦的望眼欲穿,偏偏欺负人家心软不成?” 杨宗志被她一顿委屈埋怨说之的蘧然噎住,他心下只是觉得今日听了江平道出的消息,这中原大地……只怕是要乱了,原本以为皇上派呼铁和陈通去讨伐逆贼,这二人若是联手的话,就算不能大胜凯旋而归,最不济也能镇守住咽喉要道,让鲜于无忌和三皇子动弹不得,却没料到呼铁个性刚猛,居然为了爹爹和自己挂帅印而归隐,再则那陈通失了帮手后,却又一反常态的长驱直入,被鲜于无忌派兵截住后路,一头扎进千岛湖中再也没能游出来。 他随念想想,心中也暗自有几分明白,说不得还是因为皇上许诺,谁能率先取得鲜于无忌和三皇子的首级,便为他请功嘉奖,擢升他为新的护国大将军,官拜极品,陈通这么着急上火的驱兵,终究还是害怕这份功劳落入到别人手心里,所以不管不顾的违了兵法大忌。 但是如此一来,三皇子和鲜于无忌借势反扑,中原大地便再也难有宁日,当朝曾有四位领兵大将,说的是:北呼铁,南陈通,东鲜于,杨宗志居中,现下呼铁归隐,陈通丧命,鲜于无忌反了,而自己又逃亡北郡,这朝中一时竟再无一员良将可出战,三皇子等人瞄准这个空子,大肆挥兵攻打洛都,朝廷又能派谁去应敌? 大势如此,杨宗志也是无可奈何,只恍惚觉得自己这趟回归北郡,实在难以轻易的安顿下来,又不忍心幼梅儿跟着自己奔波受苦,所以才会这般苦劝她留下来,等候自己的消息。…… 一行人依依不舍的来到长白山的山腰下,费清和董秋云走上前,对杨宗志道:“志儿,你此去速速传回消息,中原天地突变,咱们这里经过昨夜和那江平言和之后,反倒成了一片难得的净土,若是你在北郡实在呆不下去的话,索性不如将身边人都接到长白府来居住,一来大家住在一起相互间有个照应,二来嘛,你和幼梅儿始终是要完婚的,在北郡完婚的话,我们这长白山一千多人浩浩荡荡的赶过去贺礼,多有不便,在长白山完婚的话,你便什么都不用cao心,交给我们cao办即可。” 杨宗志点头笑道:“是。”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小脸通红,想想大哥这趟来,自己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哥的未婚娇妻,再过一段日子,自己和大哥便再也不用分别开,长相厮守在一起,也好像爹娘这般开枝散叶,那是多么的美满自足。 史艾可和柯若红笑嘻嘻的骑着小马赶过来,史艾可露齿娇笑道:“我也要嫁给哥哥的,秋娘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董秋云呵呵宠溺的笑道:“好好,你们到时候都一道赶过来,秋娘给你们一起主持婚礼。” 史艾可促狭的摇头道:“我不嘛,我要带着哥哥去江南见爷爷,爷爷素来最推崇哥哥了,若是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