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96

分卷阅读496

    “还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看见狗血宅斗,不想居然在长川易家见识到了。”

这丽人就是李石头小纸条上说的,长川易家之前的女主人平云夫人,易勒石这样的身份,夫人分居,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毕竟后宅也有外交,院子里没个主事的女人不行。这么多年来,段夫人不在,是这位出身戏班的宠妾主持内院中馈,交联属下官眷,年节四季安排联谊,陪易勒石出席一些需要有女眷出席的场合,俨然就是易夫人。

如今真正的夫人回来了,虽然地位不低,却脱节多年,隐然受制,十八部族也不如当年忠心,这位平云夫人不管出于彰显威风,打击敌人,还是展示权威,都有必要来嘚瑟一趟。

门口喧闹的起因便是平云夫人假称要进去拜见夫人,却在门口就找借口要处罚段夫人身边的嬷嬷,自然便引发了冲突,直到将段夫人逼了出来。

段夫人立在门口,这女子不管遭遇什么,都气定神闲,只微微抬着下巴,淡淡道:“平云你既然想要拜见我,我已经出来了,也算是见过了。如此便请回吧。”

那位宠妾平云夫人轻轻弹了弹指甲,这才抬起头来,这女子姿态柔媚,容貌却不是艳丽那一挂的,相反粉脸团团,肌肤莹润,体态也不清瘦,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丰腴,是一种成熟男子最为喜欢的柔曼丰润。

她一开口声音也低而柔,每个字眼都像带个小钩子,在春水碧波里,一漾一漾。

“夫人这话就说差了。咱们多年来也没什么机会见面,哪有这样便了事的道理。夫人多少年没回来了?这府中一切都已经不熟悉了吧?您是不知道,平日里这些奴才也十分刁钻,爬高踩低的,我怕一不小心便怠慢了您,才特地匆匆赶来,夫人需要什么,记得和我说,若遇见刁奴,也不要客气,派人和我说一声,立马便整治了去……”

文臻听她滔滔不绝,不禁笑了笑。

出身戏班就是出身戏班,多久的荣华生活都洗不去沉淀在骨子里的伧俗,一朝得志,难免张扬。

这句句以女主人自居,挖苦讽刺嘲弄溜熟的桥段,大户人家日日上演。但听在文臻这样的人耳朵里,只觉得无聊,然后忽然便惊觉她之前在某些事上出现了误区。

她之前一直觉得皇家危险,豪门难缠,不如嫁个普通人,平安过一生。

却没想过自己起点太高。一步入后宫,再一步入朝堂,一年内连升数级,抬头见皇帝,低头迎皇后,三公为师长,喝酒伴将帅,所见人物,都是顶级,所听所闻,不是朝堂风云就是家国大事,自身参与的,也都是涉及社稷民生的大事,每一件都可搅动全国风云那种。

她,已经不是普通人。

那她要怎么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怎么去适应平凡家宅里那些妇人见识,勾心斗角,汲汲营营,以及做小伏低?

普通男人能跟得上她的见识眼界,能明白她的与众不同?懂得她的自尊自爱,接受她的一夫一妻?

到时候,多半还是一拍两散的结局吧。

越过沧海天阔大世面,要怎么垂目拎裙涉窄溪?

回过头来再看,和她最相配的人,从来有且只有那一个。

只有同样特立独行睥睨一切的他,才明白她的来处,晓得她的去处,懂得她一切所想所要,能毫无芥蒂地接纳,还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和她一起面对或者抗争。

多么艰难的条件,这是她的幸运啊。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她唇角微微一扬,燕绥从阴影处走出来,站在她身后。

两个抬手便是世家朝廷之争的大佬,对这种后宫戏码毫无兴趣,看戏一般旁观。

段夫人多年修佛,清心寡欲,并不动怒,平平淡淡地道:“如此,平云你费心了。”

她语气清淡,衣着简朴,但这般面对面站着,气质便明显压了浓妆艳抹的平云夫人一筹,便是外人瞧着,也一眼能看出谁是正房谁是小星。

这话语虽然平和,听着也令人感觉到是她在吩咐下人。

良好出身带来的一切,不是人为的摆谱便可以抹平。

平云夫人想必也感受到了这一点,眉梢渐渐扬起,这使她柔润的面容显出几分隐隐的戾气来,声音也尖锐了几分,“为夫人费心,理所应当。我瞧着夫人这院子久未修缮,有些破败了呢,听说夫人还带了客人,怎么好让客人也挤在这里呢?我刚为夫人安排了既新又大的居处,夫人还是住那里去吧。”

文臻和燕绥对视了一眼。

莫不是其实来打探他们来了?

段夫人身边一个嬷嬷再也忍不下,怒道:“平云夫人你若真是有心,在夫人回来之前就该派人修缮好。哪有人住下了叫人挪的道理?再说您可别忘记了,夫人这里是主院!是正室才能住的居处!”

平云夫人忽然厉声道:“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道理,来人,掌嘴!”

当即便有一个婆子上前,可惜还没走到那嬷嬷面前,一直没说话的易秀鼎手一抬,截住了她高高扬起的巴掌。

那婆子想必也不大熟悉这位常年在外头给传灯长老跑腿的小姐,跟着假女主人作威作福惯了,张嘴便要骂,易秀鼎却是个冰雪魔王,还是一言不发,抓住她巴掌手腕一转,咔哒一声轻响,手腕被掰折的声音听得人浑身一颤,那婆子惨叫一声,整个人软倒在易秀鼎脚下。

平云夫人惊得后退一步,正想说什么,忽然又一条人影冲过来,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一把往平云夫人手里一塞,大声道:“既然小妾初次来拜见夫人,怎么不敬茶?来,敬茶!”

平云夫人一声尖叫,手中已经被塞了一个guntang的茶盏,塞茶盏的易云岑还不罢休,手紧紧抓住平云夫人的手,生怕她怕烫甩开,一边咧嘴笑道:“来人,递蒲团!既然平云夫人嫌主院修缮不好不肯进来,那就在这门口敬茶吧!”

平云夫人又烫又痛又急,心里明白这门口敬茶,哪怕就做个样子她以后也颜面无存,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尖声道:“岑少爷你住手!你忘记礼法上我是你祖母辈!你这是不敬尊长——”

“呸,你算哪门子尊长?戏班下贱之流,穿不了正红的妾,来了家人都不算正经亲戚的小星!”易云岑抓着她的手,依旧毫无顾忌模样,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跟我说礼法?你今天跑来这里说的哪句话符合礼法,你倒说给我听啊?”

平云夫人脸色铁青,忽然低头冲易云岑撞去,她身材丰腴,这大冬天还微坦胸口,这一撞衣领扯开,脂粉腻人,易云岑眉毛一竖,撒手后退,平云夫人这才脱身,一看自己的手,保养得雪白粉嫩指甲晶莹的手,现在指甲断了两个,手心一片通红,手指也烫出了泡,顿时尖叫一声,哭道:“岑少爷你……”

文臻还想着这下冲动鬼要赔礼道歉了,结果听她哭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你爷爷的人!”

文臻:“……”

不仅是她,段夫人一边的人都目瞪口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