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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 第74节

    一晃又是人间十余载,人群还是喧闹人群,可身侧无人,眼前的也换了另一个。

    旧游旧游今在否?

    梦也梦也,梦不到。

    可至少她也等到一个回头在人群里一眼望见她的人。

    默念一百遍放下过去,才能坦然拥抱眼前。

    沈如晚垂眸。

    再抬眸看他时,神色也淡淡的,“就是看你热闹怎么了?不许我看?”

    曲不询挑眉。

    “那哪能啊?不让谁看都不能不让你看。”他洒然一笑,“你过来,我只给你看。”

    沈如晚给他一个白眼。

    可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唇角一翘,忍俊不禁。

    陈缘深就站在不远处,望见她眉眼一点舒展笑意,忽而一黯。

    “师姐,”他轻声叫沈如晚,“他怎么叫你师妹啊?他也是蓬山弟子?”

    沈如晚被他叫住,不由望了过去,对上陈缘深幽黑纯澈的眼瞳,不由一滞,语塞。

    难道要她直说,这是调风弄月时的称呼?

    若对着旁人说,那也无所谓,可若是对着陈缘深,总有种身为长辈威严扫地的感觉。

    她沉默。

    沈如晚不说话,陈缘深就一直看着她,等她的否认。

    远处,曲不询唇边笑意也冻结,抱着胳膊遥遥地望着她,等她的答案。

    “沈师妹?”又有人叫她。

    又是“沈师妹”。

    陈缘深和曲不询一齐转过头朝那头望去,略显消瘦沧桑的青年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尽是惊喜,“你怎么来钟神山了?”

    陈缘深微微抿唇。

    曲不询扬眉。

    哦,他想起来了——

    说起来,当初真正认识沈如晚、三天两头在他耳边提“沈师妹”的人,不就是邵元康吗?

    作者有话说:

    提前说,邵元康喜欢的不是女主,晚姐也没到万人迷的地步

    日九的后果就是单章变长、章节数变少,小标题飞速消耗(叹气

    第66章 旧游旧游今在否(二)

    邵元康是真的很惊喜。

    今天运气不错, 一连遇见两个蓬山同门,其中还有一个是沈如晚。

    他乡遇故知,当然是大喜事。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朝沈如晚笑得显然比方才对着曲不询更快意真诚一些, 毕竟在邵元康眼里, 沈如晚才是旧友, “没想到啊没想到,十年了, 你终于回来了。”

    这个回来当然不是指钟神山, 而是指修仙界。

    邵元康是沈如晚退隐后唯一还保有联系的旧友,知道她择了一处凡人大城养老, 那时她说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沈如晚想到这里,沉默片刻,终是一笑。

    “终归还有旧事未了, 哪能真就这么放下了呢?”她微带惆怅地说着, 目光在邵元康身上凝定,“你怎么回事?怎么沧桑这么多?”

    上次沈如晚见到邵元康, 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见面就相对无言, 同样伤感长孙寒, 可至少只是憔悴,不是苍老。

    对于凡人来说,七八年足以让少年蹿成大高个、青年眼尾也生出细纹,可对于修士来说,一旦身体长成最巅峰的状态,至少能持续四五十年, 而后才渐渐衰老, 而这衰朽的速度也比凡人更慢。

    七八年前, 邵元康还是蓬山有名的俊美韶秀,怎么七八年后,竟变成了这样?

    邵元康笑意僵在那里一瞬,眼底流露出一点黯然。

    不过片刻,他就调整了过来,佯怒伸手,指着沈如晚笑骂,“好啊你,刚一见面就嫌弃邵师兄老了。是是是,谁也比不上你沈师妹芳龄永继、艳冠群芳,这可行了吧?”

    沈如晚把他那一点黯淡看在眼里。

    邵元康不愿意说,插科打诨过去,她也不好追着问,只好配合,“这倒也不需要你承认,事实而已。”

    邵元康一瞪眼,随即撑不住又笑了,和她对视摇头。

    曲不询抱着胳膊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看邵元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虽说他自己也不打算找沈如晚报仇,可邵元康这家伙就这么和给了他一剑的女修谈笑风生,还有没有一点兄弟义气了?

    这发小扔了吧。

    他目光在沈如晚眉眼深深一望,转身打算避开邵元康,却见沈如晚回过头,朝他看了一眼。

    “怎么还在那站着?你是被人瞩目上瘾了?”她似嗔非嗔地看他。

    邵元康也跟着她一起看过来,一愣,“哟,这位道友和你是一起的?真巧,刚才我们还在摊位上遇见了,他还说以前见过我、惊讶我变化太大呢。”

    既然邵元康都已经看见他了,再避开反倒显得奇怪,曲不询耸耸肩,只好朝他们走过去。

    沈如晚心头一动。

    “他说他认得你?”她望向邵元康,“他之前还同我说,他是长孙寒的朋友。”

    邵元康一怔。

    十多年了,也只有沈如晚一见面会直截了当地提起长孙寒的名字,他甚至都有些不习惯了。

    曲不询正好走到他们面前。

    听见这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只觉得天灵盖都在一掀一掀的,头皮发紧,干咳一声,连忙打断两人对话。

    他骤然一伸手,揽在沈如晚身侧,朝邵元康笑了一笑,然后低下头看沈如晚,唇角就若有似无地吻在她额角,一点温热气息拂过她鬓角,痒痒的,“不给邵道友介绍一下我?”

    沈如晚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得曲不询十分古怪,可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莫非曲不询是担心她和邵元康有旧情?

    “这是我……一个朋友,曲不询。”她疑虑重重地看了曲不询一会儿,对上邵元康惊愕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不用我说那么明白吧?”

    如果是别的故交,她也没这么尴尬,可是邵元康不一样。

    当初是她主动找机会结识邵元康,每次都请邵元康为她介绍长孙寒,不管邵元康能不能猜到她的心思,她都无端尴尬。

    更何况,十年前又是她杀了长孙寒,沈如晚自己都不知道邵元康为什么对她没有芥蒂。

    她不敢深想,总是很怕深想出的结果是邵元康早就猜到了她当时对长孙寒的情愫,她宁愿邵元康恨她。

    她更不敢深想,邵元康若是知道了,是不是长孙寒也知道?或许从前那么多次相约却终究未见,是长孙寒根本不想见她?

    沈如晚可以接受长孙寒根本不认识她,却不能承受长孙寒婉拒她。

    她可笑又可悲的那点自尊。

    曲不询搭在她肩头的手也微微收紧了。

    又是“朋友”。

    她会和“一个朋友”在无人知晓处吻到缠绵迷离吗?

    邵元康很快收敛了惊愕之色。

    “害,这多正常啊?十来年了,咱们也都不是少年人了。”他笑了笑,看不出真实情绪,“我和我道侣都成婚好几年了。”

    沈如晚和曲不询一起专注地看向他。

    “你有道侣了?”沈如晚难掩好奇。

    邵元康看他们一致的动作,不由乐了,“你们还真是有点默契——是,成婚有七八年了吧,上次去拜访了你,回来没多久就成亲了。我和我道侣认识了十多年了。”

    十多年,那岂不是比沈氏族灭、沈如晚性情大改还要早?

    她当初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邵元康和长孙寒脾气相投,为人处世也相似,向来洁身自好,从来没和女修亲近暧昧,更不要说能结为道侣的女修了。

    这迟来的八卦送到沈如晚面前,竟有点回到青葱少年时的意味了,差点就想回去找沈晴谙分析个透——可想到这里,又是一怔。

    七姐早不在了,没人能和她聊八卦了。

    “真好。”沈如晚垂眸,很淡地笑了一下,“有个相知相慕的道侣,往后便能扶持着过,再萧瑟的往事也都只是往事。”

    只要还有留恋的人,就能勇敢地朝前看。

    邵元康已经没有亲眷了,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长孙寒,也已经不在世了,能找到一位互相扶持的道侣,至少生活也有了盼头。

    沈如晚真心为邵元康高兴。

    邵元康提到道友,不由也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微笑来,让他略显沧桑消瘦的脸也重新焕发出一种惊人的光彩,“她是个很温柔、很体贴,也很有大爱的人,和她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沈如晚和曲不询都是一怔。

    从没见过邵元康这副腻腻歪歪的模样,有了道侣就是不一样。

    “如果你们往后有空,可以来灵女峰的盈袖山庄找我。”邵元康说,“我道侣近年身体欠佳,不太见客,但若是精神好一定会很乐意见到我昔日同门的,到时再给你们介绍。”

    曲不询和沈如晚的眼神微微一凝。

    山庄?邵元康也有一个山庄?

    “尤其是你,沈师妹。”邵元康忽而盯住她,“你一定要来,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

    沈如晚不由有点疑惑。

    她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邵元康一定要给她的。

    “说不清楚,你看了就知道了。”邵元康看了曲不询一眼,含糊其辞,“总之是和你我都认识的那个人有关系的。”

    沈如晚立刻会意。

    那就是和长孙寒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