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经典小说 - 醉枕东都在线阅读 - 醉枕东都 第85节

醉枕东都 第85节

    “真是我二兄同意的?这么说,旺财给自己找了份差事,也算是军犬了。再攒几根rou骨头,就可以娶亲啦!”

    想到李奏的来福,洛泱咯咯笑起来。旺财只知道是自己得了夸赞,尾巴摇得更带劲,舔了洛泱、荷花都是一手口水。

    一墙之隔的紫竹洲里亮着蜡烛却没人。

    墙上坐着一个,墙下站着两个。

    柳青今天没跟回来,他跟着李好古住到了留守府里,准备明天一同回京。

    王守澄要求他监控李奏三、四个月,不让他请郎中看腿,等断腿没法治了再回去。现在正好回去复命。

    李奏看着跟旺财逗着玩的洛泱,并没有过去打扰她,跳下墙去,坐回到轮椅上。

    “公子,要不要我去把李式从府里叫过来?”

    “明天吧,裴大郎不在府里,没那么方便。”

    李奏拍拍轮椅扶手,叹了口气:真是不习惯啊,坐上来就像半个废人,那次在西苑,若不是有洛泱,说不定自己一动怒,这瘸腿就露馅了。

    进了屋,阿凛试着问:“咱们李府都布置好了,是不是搬过去更方便些?”

    “搬过去,公子见小娘子就不方便了。”阿冽快言快语道。

    李奏微笑道:“就你机灵?我是想等到裴大郎回来,我们再搬出去。他不在家,我们一回来就搬走,会让人误会我与姑母不睦。”

    其实,继续住在公主府里,他还有个私心:

    自从元枫告诉他,裴煊心里也喜欢泱儿以后,他就想着,自己应该第一个将他与泱儿的事告诉裴煊,总比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更好。

    裴煊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想因为这事,让他们之间多了尴尬,少了默契。

    “去研墨,我给裴大郎写封信,告诉他柳青准备进宫了,让他和李常侍里外配合一下。阿凛,明天你亲自送去。”

    解除圣上眼前的疑虑是大事,李奏相信,等这个问题解决了,皇兄很快就会把自己忘记。

    李奏用毛笔写信的时候,洛泱也在烛光下,用羽毛笔写下半年计划书:

    “第一、牙刷;第二、牙膏;第三、草纸;第四、香皂。好了!这几样最紧迫。你们不出门不知道,在我这光鲜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丁香把纸拿起来看看,每个字都认识,就不知道小娘子写的这几样都是些什么,不禁疑惑道:

    “小娘子,这几样……都是什么?要出去买吗?”

    “不,我们要自己造。既然要长住,那就要长远的打算起来。”洛泱眯起眼嘻嘻笑起来:

    “一会我列好需要什么物件,府里有的,明儿你就去找素馨到库房里领一下。”

    “好,咱们长川阁还一次也没麻烦过她,连库房我都好久没进去了。”

    小娘子就是个爱折腾的,丁香见怪不怪,拿把剪子,把烛芯剪了剪,桌上的光更亮了些。

    穿到唐朝以后,有原身的适应性,洛泱对大多数事物都很快适应了,就是这个人卫生,是她不能言表的恨。

    牙刷很容易,就照明朝的法子,用骨头、竹子、木头做柄,打眼插上猪鬃毛,勉强能算把牙刷,总比现在用跟柳树枝,把顶头咬散开,用那木头的毛毛在嘴里戳好。

    牙膏也简单,宋朝就已经有十几个牙膏配方了,举一个例子:龙脑香、乳香各半斤,盐二两,混在一起捣成粉末,用熟蜜调成糊糊,刷牙的时候挑一点出来用。

    这居然是在医书里记着的。

    草纸不是新发明,但要到元朝,草纸才被人用来擦屁屁,而且还不普及。

    这是因为现在造草纸的方法很麻烦,只要按照现代的简单方法改良改良,不但能够获得柔软度,还能大量生产。

    香皂,这可不是鼓浪屿上学来的,用工业纯碱和油反应的伪天然手工皂,这是大唐著名道士孙思邈《千金要方》上的方子,只不过,洛泱打算稍作改良:

    除了用牛猪羊的胰脏、油脂捣碎,加入皂角、石碱、冰糖磨细,再用面粉加水熬制,喜欢的话,还可以加入各种花香。就把孙思邈的“澡豆”,升级成了更适合大量生产的“胰子”。

    一切都那么自然,毫无现代痕迹。

    第一二五章 二郎的回礼

    天还蒙蒙亮,将军府后院静悄悄的,军营里新的一天却已经开始了。

    苏知远正往正堂走,看见二郎刚从库房里出来,玄慕和邵春捧着一副新马具,跟在他身边听他交代着什么。

    “怎么,你们这大早上不去cao练,弄马鞍做什么?”

    元极转过头朝父亲笑笑,回到:

    “昨儿我不是得了小妹礼物吗?千里迢迢的给我带了把突厥刀,今天给她回个礼。听说她已经会骑马了,咱们马场里刚回来几十匹回鹘马,我让玄慕领她去挑匹漂亮的小母马。”

    “别人不能去?今天新旅帅要挑选火长,我还想让玄慕给他们做擂主呢。”

    “那您这条件也提得太高了,我换个人去,再说,玄慕是meimei说要借用几天,她好像要找玄铁做什么东西。”元极连忙向父亲解释道。

    苏知远背着手走了,鼻子里“哼”了声,小声嘟囔到:“一个小娘子,一天到晚不知道消停,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将军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元极拍拍玄慕的肩,嘿嘿笑道:

    “就知道在背后嘟囔,当面又舍不得数落。将军不否定就是肯定,没事,你们去吧,别让她摔下来。阿慕,五天后刚好是你休沐,过了休沐日你再回来吧。”

    玄慕来到长川阁,他入军营后还是第一次回来,故地重游,四下看看,他也感慨自己人生的变化。

    今天旺财赖在府里没去军营,听到玄慕的脚步声,直接冲了出去。

    “一定是阿慕过来了。”

    “让他进来,我这就画好了。”洛泱正在纸上涂涂画画,地上已经丢了好几团画废的图纸。

    玄慕进来,刚给小娘子行礼,她就高兴的叫到:“终于画好了!阿慕,你真是我的福星。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耳朵,还有说话。”

    “好、好、好了。”

    “啊?你是说话太少了吧?要常说常练,说话才会流畅。你坐过来,我给你检查检查。”

    “不不不,不用、检查……”

    丁香、荷花笑起来了:“我们昨晚见他,说话那是一个顺,阿慕这是看见小娘子您,太紧张了。”

    “嘿!这小子。以前在长川阁不是好好的,去了军营几个月,胆子变小了?”洛泱拍拍桌上那张图,笑道:

    “快过来,有正事。我给你讲讲这张图。”

    玄慕过去一看:“这是轮椅?”

    “外表是轮椅,其实是武器。”洛泱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李奏跟她说,回来自己就要坐轮椅,她就想到了《四大名捕》中的无情,他不就是坐轮椅吗?

    李奏坐轮椅的时间不会短,他要万事俱备,最后一击的时候,才会真正站起来。

    如果有无情那样一个装满机关的轮椅,那他就不必在装残废时身心陷入窘迫,而是坐在武器上藐视对方。

    所以她想到了玄铁。

    “武器?”

    玄慕仔细看看,洛泱确实在扶手、脚踏板等一些地方点了些墨坨坨。

    “您做记号的地方,都是藏暗器的地方?这个,轮子旁边的长杆是什么?”

    阿慕专心看图纸,说话就正常了,洛泱暗笑:桃花针都说你已经好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

    “这个机关是联动轮子的,扳动这个杆子,轮椅就会停下来。”

    洛泱把电视剧里,无情轮椅上射暗器、射绳索、发信号,轮子两边的锯齿飞轮,还有轮椅本身的刹车、过门槛等功能,指着一张需要想象力的图纸说了两遍。

    她也只记得那么多了。

    以前太迷林峰版的无情,那部电视剧刷了好几遍,想不到还真遇见了一位“无情”。

    “功能我大概清楚了,二郎君给了我六天的假,等今日陪您去选了马,我就赶到庄上去找我义父。我们先把轮椅做出来,在复制在轿子、马车上,那就容易多了。”

    “等会儿……选马?我都回府了,没说要买马。”

    阿慕咧嘴一笑,这下洛泱又看到了那个小哑巴的影子:

    “这是二郎君送您的回礼。洛阳军的马场新回了几十匹马,让您去挑匹喜欢的。”

    “我还说二兄怎么那样无情无义呢,回来我都没见着他,居然还记着给我回礼,真是我的好二兄。”洛泱高兴得站起来催促丁香:

    “快去给我拿外披,我们这就去吧!”

    经过老桃树,洛泱朝上看了看,没看到阿冽,墙那边总是静悄悄的,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算了,等骑马回来再告诉他吧。

    出了偏门,才发现邵春、季扬早就赶着马车等在门外,再上车一看,车里还摆着一套新马具,一行五人,开开心心出发了。

    这已是季夏,过不了多久就是乞巧节了,走在街上,洛泱看到不少铺子挂着乞巧节用的风筝、面具、剪纸和彩绣,琳琅满目。

    弱水三千,我已有一瓢。

    洛泱放下帘子问丁香:“往年的乞巧节,我是跟谁一起玩?”

    “你们女院里的小娘子们啊,除了徐娘子,经常跟你玩的还有万家、武家的几位小娘子,不过今年她们应该也入了京。”

    “长安就那么好?人人都想去。”

    “那可不是?毕竟那才是正经京师。这些高门大户的娘子,都是各家族手里的线,都靠着这些线,把家族系在一起。

    小娘子孟冬就及笄了,夫人出门之前还说可惜,难得出门,错过这次结交京城郎君的机会了。”

    “那就是没缘分。”

    两人小声说着,马车慢慢驶出了城。

    洛阳军的马场离城不算远,两座山之间有一大片河滩草甸,一直绵延到苏家亲兵右营后面。

    这里的青山绿水,可比河北各镇一片灰蒙蒙好看多了。

    很快,她们看见了马场的围栏。

    马车停在两排马厩旁边,最前面的一所房子就是马场的训马师住的,邵春过去看了一眼,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是不是都到场子里去了,小娘子,您在这等等,我过去找人。”阿慕拴好马,就顺着两排马厩中间的路往里走。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前面“嗡”的起了人声。

    嗡嗡嗡的说话声听上去人不少,难道刚才大家都在憋气,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非杀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