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特蕾莎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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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在陷落,并非只是我的原因。” “被更高位格的存在所关注的世界,难道不是对其他低位格的来说,充满吸引力吗?” “这个世界就像是发着光的珠宝,呼唤着‘飞蛾’的到来…更何况,这个世界早就有了其他不请自来的访客啊。” “即使我安分守己,即使我沉溺享乐,即使我陷入浅眠、沉溺于过去的回忆…” “但是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依旧不会停止它步向末日的脚步。” “即使我不颠覆这个世界,什么也不做地坐在一边,世界依旧会毁灭。” 带着婴儿肥的脸庞,露出天真的笑容,琥珀色的双眸里充斥着几乎满溢而出的汹涌恶意。 “那么,末日来得迟,来得早,又有什么区别呢?” “与其被那些爬虫毁灭,不如作为我的游乐场,好歹也是物尽其用了呢。” 。。。 鲁恩,贝克兰德,皇后区,波吉亚伯爵家的别墅。 泽费洛斯此时依旧使用赛维.波吉亚的外表。 他站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陷入恐慌的伯爵和他的小女儿小玛拉。他所站着的位置是一个死角,也是一个欣赏这出戏的最佳位置。 当然,这对父女恐慌的原因和他无关,而是半小时前两位受雇佣而来的年轻人,一前一后送来两幅油画。 第一幅油画有些旧,上面带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画框上的金色油漆已经因为磕碰,掉落了不少。画的内容是一名穿着骑马装的年轻女子,从一匹灰马上坠马死亡。女子的面容和玛拉有五六分相似,但她的面容和波吉亚伯爵却是有七八分相似。 第二幅画是新画的油画,还能闻到上面nongnong的松节油气味。那是一个年幼的少女,她的面容看上去和玛拉很像。这个少女穿着芭蕾舞裙,光着双脚,披散着头发,背对着站在燃烧着的楼梯上。少女的腹部插着一把刀,她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握在刀柄上。 “特蕾莎!特蕾莎!妳给我出来!”波吉亚伯爵扔掉了手里的画,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是不是妳做的?是不是妳!” “妳害了妳jiejie还不够吗!玛拉才几岁?她才十三岁啊!” 小玛拉在看到那两幅画之后,已经十分恐惧了。她听说过那个传说,她本来以为只是个旁人编写的灵异故事,直到她的jiejie布兰卡收到了地上那幅画,并按照画的内容死去。 完全一模一样。就连坠马的姿势和角度,脸上的表情,太阳的角度,当天的衣着打扮,以及发生的地点景色,完全和画上画得一模一样。 那幅不详的画,明明被她的父亲给烧了!但是它又一次回来了!并且还连同另一幅画,一起回到了他们的家! 如果按照他们圈子里的谣言,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找上了她? 这时,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门打开,一位穿着深藏青色军装的特蕾莎冷着脸走出来。她的面容和赛维.波吉亚本人有几分相像,同样是深灰色的卷发和棕黄色的眼睛。没有化妆的脸上,显露着淡淡的倦意。 “我的好父亲,在怀疑完赛维叔叔之后,您开始怀疑我了?” “您这副模样,真是令人…惊讶。见到个人就咬,和路边的疯狗也没什么两样嘛。” 特蕾莎略微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装,取下夹在腋下的军帽,歪歪地戴在头上。她的眼神如鹰眼般锐利,冷冷地看着波吉亚伯爵和躲在伯爵身后啜泣的玛拉。 玛拉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看了她的二姐一眼,像是被惊吓到那样,发出一声响亮的呜咽声后,急忙低下头。 特蕾莎勾起略显苍白的嘴唇,露出讽刺的微笑。 “贝克兰德的玫瑰啊,亲爱的小…玛拉小姐今天看上去依旧艳冠群芳…只可惜妳的演技和情商和它成反比。” “特蕾莎jiejie…我没有怀疑妳…”玛拉揉捏着裙角,低声下气地说道。 特蕾莎大步走下楼梯,和波吉亚伯爵擦肩而过的时候,肩膀狠狠地撞了这个一脸铁青的中年男人,直把他撞得跌在地上。 “我只用罗塞尔大帝的话回复妳:谢谢,我不喜欢喝绿茶。”特蕾莎在玛拉的油画旁边蹲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会,发出一声冷笑“活该。” “妳!妳给我滚出去!”波吉亚伯爵捂着胸口,微微颤颤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特蕾莎大骂出声“我们家怎么会有妳这种忤逆女!” “哈?你在开玩笑吗?”特蕾莎翻了个白眼,站了起来,擦得发亮的皮靴踢了踢玛拉的画像“叛逆不是我们家的优良传统吗?” 不待波吉亚伯爵暴跳如雷的反击,特蕾莎摆出一脸无奈,耸了耸肩,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径自走出了家门。 特蕾莎忽略了关上门后,哐当一声重物砸在门上的声音——她那个愚蠢的父亲只会无能狂怒和无脑袒护在他看来可怜无辜的小女儿。 “特蕾莎小姐,您现在是要先去霍尔伯爵家拜访?”穿着管家服饰的中年女人早已等候在外头,这是特蕾莎的心腹之一。 “先去海军事务委员会,跟那些老狐狸们忽悠完,再把那些家信带给那个小女孩。”特蕾莎掏出金怀表,瞄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叫…奥…奥黛丽是吧?” “是的,特蕾莎小姐。您和奥黛丽小姐约了下午三点半在她家的阳光房共进下午茶。”女管家为她的主人打开车厢门“您是否要去买个花束或是礼物?” “在我揍过希伯特和阿尔弗雷德之后送礼物?好主意。我敢说那些家信里面一定又说了我的坏话。” 特蕾莎大咧咧地坐在软垫上,女管家坐在她对面后,关上车门。 “我是真的拿这类的高塔公主没辙…但不管怎样,都比小玛拉那种货色好得多。”特蕾莎呵呵一笑“同样是meimei,希伯特那玩意的命真好。” 海军事务委员会位于贝克兰德西区,这是王国上下议会、各部门、市政厅等都位于区域。海军事务委员会在靠近港口的地方还有一个规模较小的办事处。但特蕾莎作为“石榴石号”的少校,即使在海军基地已经下批了她的休假,她仍然需要在贝克兰德的海军事务委员会进行报备——谁让她是一个波吉亚呢! 啧! 特蕾莎在心里咒骂那几位败坏家族名声的叛徒祖先们,从两百多年前的鲁恩驻因蒂斯大使阿拉贡.波吉亚,再到自己这一脉那位和同父异母的姐妹私通的希金斯.波吉亚,她甚至重点骂了那位从鲁恩跳槽到因蒂斯,又投奔弗萨克的贝莱斯特.波吉亚。作为一名鲁恩王国的军人,她向来对弗萨克抱着很深的戒备和厌恶。 二十年战争让弗萨克取得了至关重要的“南下通道”,苏尼亚岛被弗萨克帝国占领,从此鲁恩北部和中部的所有港口都将处于袭击范围。 那些贝莱斯特.波吉亚和古诺.波吉亚在弗萨克留下的后代们,更是战争的推手之一。特蕾莎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这些骨子里应该是鲁恩人的波吉亚们,为什么如此热爱制造和鲁恩的战争和冲突,就像一堆疯狗一样。 做野蛮人的走狗,呵呵! 大约半个小时不到,女管家赶着马车,来到了海军事务委员会。 海军事务委员会的接待人员拿过特蕾莎的申请表,在看到名字之后,皱了皱鼻子。他打开名册,查找了上面的人名。 “哦,好的,我看到了预约信息…是的,妳的名字在上面。”这名男接待推了推黑框眼镜,嘀咕道“石榴石号的特蕾莎.德.波吉亚少校,申请一周的假期,休假地点在贝克兰德,地址是…” 另一名女接待的纤细手指在打字机上飞速敲打着,不一会,一式两份的假期确认单就被她打印出来。她将两张纸都递给了特蕾莎。 “最下面签上妳的名字,两张都要。”女接待得神情冷淡,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真搞不懂,妳已经在橡树岛的基地那里登记过了,为什么还要重复申请?” “我也不想多跑一趟,但很显然,我们亲爱的长官们并不存在这样或是那样的顾虑…”特蕾莎迅速地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犹如她的外表一样,带着一股锋利的气息。 “贝克兰德可是首都,资源非常紧张…你们这些贵族少爷小姐就是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 “别这样…莉兹…”男接待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拉了拉同事的袖子,却被他的同事甩开了手。 “说得不错,很有前途。我假设,如果妳少说两句,那么现在坐在楼上,决定要不要我们请个假跑两个地方的人,就是妳了。”特蕾莎傲慢地打量一圈女接待的外表“我想,这对妳而言相当容易…毕竟妳和楼上那位‘贵族老爷’有着极其相似的外表,尤其是稀疏到可见头皮的美丽秀发和显怀的孕肚。” 男接待的手肘用力捅了捅女接待,成功地制止这名女接待继续发牢sao。女接待板着脸,抓起印章,哐哐两声在纸上盖上,将其中一张拍在特蕾莎面前。 “我还是单身!我未婚!我是个虔诚的女神信徒!”女接待咬牙切齿地瞪着特蕾莎那张嘲讽脸“我是个不婚主义者。” 特蕾莎长长地啊哦了一声,目光在女接待的小腹上徘徊,露出令人火大的怪异笑容。 “抱歉,我以为你和楼上那位是夫妻相呢。毕竟你们脸上的沟壑数目和弧度相当吻合。” 在女接待想要杀人的目光下,特蕾莎挥舞着手上的纸,大摇大摆地离去。 “这些目中无人的贵族…”女接待在她身后愤愤不平地骂道“愿女神惩罚这些没有信仰的波吉亚。” 特蕾莎钻入女仆驾驶的马车内,长长地吐了口气。她闭着眼睛,靠在木质的车厢墙壁上。 “他们针对的不是贵族也不是有钱人…”特蕾莎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道“而是姓氏。” “即使不再是非凡者家族,依旧有人盯上这个姓氏。” 女管家沉默地驾驶着马车,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只能做一个听众。有些话,只有主家能够说,而他们这些仆从只能听着,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或附和。别相信那些改革党派或新贵族们嘴里说的人人平等,实际上,阶级差距依旧深根地固地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罗塞尔大帝最后为什么会被刺杀?不只是前皇族和帝国旧贵族们在作乱,还有他颁布的一系列政策损害到那些权贵们的利益。更何况,那些权贵们似乎都掌握着一些神奇的力量,和教会他们往来密切。 人从来不是平等的,在这个神奇的、怪异的世界,就连死亡也不平等。只要有能耐,延长生命甚至规避死亡、长生不老,都是可以达成的。 “布兰卡那种谨小慎微的人,怎么可能是主动招惹莫名其妙的非凡者的人?不是随便哪个人或是组织都能制造出告死画像的。” “而小玛拉…呵呵!布兰卡是没胆,小玛拉就是没脑子…我都怀疑是不是她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波及布兰卡身上。” “三小姐确实需要管教。”女管家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潘妮亚不止一次看见三小姐和新来的园丁高尔抱在一起。” 特蕾莎睁开眼睛,幸灾乐祸地笑了。 “桑托斯教得好女儿。” 过了一会,特蕾莎又开口道。 “我真的挺羡慕希伯特那个家伙…他的meimei乖巧又聪明,最重要的是听话。”特蕾莎顿了顿“更何况,伯爵夫妇也不是什么蠢人…” 。。。 霍尔伯爵的别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特蕾莎特意约了一个霍尔伯爵不在家的时间来拜访,她可不愿意和伯爵有过多的往来,以免受到上面的猜忌,重蹈祖宗们的覆辙。 特蕾莎和奥黛丽并不熟悉。在布兰卡被确认继承人身份之后,她开始长期待在海军基地,上一次回到贝克兰德,还是几年前回来参加布兰卡的葬礼的时候。在葬礼上,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被誉为贝克兰德明珠的奥黛丽.霍尔小姐。 在特蕾莎看来,这位小姐只是一位被父兄保护得很好,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除了她是老同学兼老对头的meimei之外,没什么太大的特殊。 然而,当她见到奥黛丽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小女孩不声不响地成了一个非凡者。 哦,希伯特那厮知道了一定会抓狂,然后着急得原地打转。 “下午好,美丽的奥黛丽小姐。”特蕾莎露出自认为淑女、但在外人看上去像是便秘一样的微笑“希伯特托我把信以及一些小玩意捎回来给妳。” “妳好…特蕾莎小姐…特蕾莎少校。” 少女察觉到特蕾莎听到自己被称为特蕾莎小姐时,微微变换的神色,迅速改口称呼她定的军衔,果不其然,见到了对面女军官松开了微微皱着的眉毛。 真是敏锐的观察…让我猜猜,这个小甜心是什么途径的小可爱呀? 特蕾莎像是嗅到了美味猎物的气息,这让她感到兴奋。年轻,甜美,懵懂的小动物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这头缩着爪子的野兽,发出甜甜软软的叫声。 将这只幼小的小家伙亲手送到她面前的,还是向来互看不顺眼的希伯特! 短短几秒,少女的模样将特蕾莎体内埋藏的狩猎冲动勾了起来——这看上去像个好猎物… “小姐,有人给妳送来一份礼物。”奥黛丽的贴身女仆安妮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来到了位于花园的阳光房,她身后跟着两个健壮的中年女仆,她们抬着一副用油纸包着的长方形物体。 “摸起来是个画框。” 奥黛丽吩咐女仆们拆开包裹的包装纸,仅仅解下了捆绑的麻绳,纸皮下透露出的气息就让特蕾莎放下嬉闹的心情,稍稍正经了起来。 “如果妳不想要遭遇一些可怕的事,就不要拆开它。” 特蕾莎严肃的神情,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和她从塔罗会上知道的情报,相结合下来,奥黛丽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这幅画…有问题?” “唔,我挺熟悉这股味道的…小玛拉今天也收到了和这个差不多大的画。” 相对而坐的两女,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起了同一个名词: 告死画像。 在萨尼太太死亡之后,另一个绘制者再一次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