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妄想，是否只是妄想

    预警：本章含大量恐怖、血腥元素，含虐杀、尸体描写，请慎重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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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仆人来了，莉莉终于定下心神才惊觉刚才自己渗了一背的冷汗。她点点头，声音还带着颤抖：“谢谢，请放在门外吧。”仆人没有应声，大门再次缓缓关上，将所有声音连带幽暗隐于门后。颈侧的伤口温度更高了，比起刚才发热的频率也有所上升。不知道为什么，莉莉觉得这是对自己的预警，这个仆人比起之前那些实在有些古怪，虽然一样是人类可与她的差别实在太大。莉莉缓缓后退远离大门，其后不知有多少野兽窥伺，她下意识放缓呼吸。

    可腹中的饿感逐渐增加，仿佛有一只手抓住她的胃狠狠揉捏，又像有一把火焰炙烤，看来她确实昏睡了很久，否则不至于如此。莉莉又等了许久猜测仆人已经离开，双手扶住把手迟疑一瞬还是拉开了大门。厚重大门被打开的刹那发出吱呀声响，她站在门后连气息都收敛起来，等待片刻没有什么东西冲进来，莉莉稍微放下心垂眸看去，托盘就放在平日的位置，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她警戒地向外查看，那里满是黑暗不见一物。

    莉莉沉沉吐出一口气，对危险的警觉暂时褪去，她缓慢蹲下伸手去够摆放着食物的托盘，保持最小心的警戒，心跳响若擂鼓。

    突然间，伤口再次发出热感，甚至有些烫意，莉莉扔掉手中的托盘向后退去，迅速将大门关上，可无论怎么用力，始终还有一丝缝隙合拢不了。她拼着力气推门抽空向地上看去，寻找阻隔的东西，却在昏黑的门缝间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那双眼眸正死死盯着她，随着她的动作转动没有任何偏移。莉莉被完全惊吓到了，她的心脏狠狠抽动一下，手上瞬间脱力甚至连尖叫也发不出来。

    那怪物找到了机会，狠狠顶着大门冲撞，与方才相同的枯槁的手抓住木门用力推动，似乎对它来说开门是件很费力气的事。莉莉方才惊坐在地，看到它这般模样连忙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和它博弈。她花了太多力气，颈间或许渗出了血丝，有什么顺着她的皮肤缓缓下流。莉莉心道不妙，怪物感受到血液的气息变得更加狂躁，它的头疯狂撞击大门发出巨大的嘭嘭响声，莉莉绝望地发现自己与之相比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大门在它的撞击下开出更大的空隙。

    莉莉连眼角的泪水都顾不上擦去，她的视线被遮得模糊，待那滴泪水终于滑出眼眶，她的脚踝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那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冷意，令她失去了一瞬的意识。莉莉惊惧地缓缓垂首下望，是自己预料到却不愿面对的现实——那张唾液流溢的嘴咧开缝隙，粗粝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抓……到……你……了”

    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终于被诱发，莉莉发出无法相信由自己发出的凄厉尖叫，她拼命地用力踢蹬却连一寸肌肤都没有从怪物手中脱离，反而被抓着向它的方向拖去。那十几秒莉莉也不知道自己口中在喊些什么，是乞求还是怒骂，是呼救还是悲泣。在喉骨被死死掐住的瞬间，她不合时宜地想到，这才是真正的死亡迫近。

    散发腥臭气味的嘴大张远超人类极限，尖锐的利齿迫不及待地靠近，唾液就要滴落到莉莉的胸口。她始终在挣扎反抗，渴望将虐杀的时间尽量拖延。那个妄想在脑中浮现，妄想安斯加赫曼能够感应到她此刻身处的危险，妄想哪怕一个人赶来救下自己，但或许如之前一般，只是妄想。

    “不要。”

    脆弱的颈侧肌肤几乎要感受到尖牙的触碰，莉莉的央求如同耳语不可辨听。她的眼睛在这张脸靠近的时候就紧紧闭上，头颅被死死压在一侧将脖子完全暴露出来。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对生的希冀是如此强烈，完全压过了死亡的邀请。但一切已成定局，她悲哀地想，自己将以如此凄惨的模样死去。

    莉莉抓在怪物脑后的右手被轻轻拨开，尖利的牙齿距离脖颈越来越远，头顶狠狠摁压自己的手骤然失力，哀嚎取代进食的粗重呼吸自喉间发出。莉莉反应了一两秒才回过神，猛地回头连喉骨火辣的疼痛也忽略了。

    在她的视线上方，在怪物的身后，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拎着它头顶的乱发，随意拾起桌边的鲜花般优雅。看起来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却能让怪物完全失去还手之力，甚至莉莉从它的眼中看到nongnong的恐惧。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是繁复华丽的斜披斗篷，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此时如死神魔鬼令她由心底生发胆寒。

    赫曼嘴角带着闲适的笑容却只让人感受无尽冰冷，那双冰蓝眼眸看向手中的怪物充斥暴戾嗜杀：“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我的东西？”

    那怪物只能发出呜咽声音连回答都做不到，赫曼啧了一声眼神似乎扫过莉莉的脖子，她下意识抬手捂住仍在刺痛的喉咙。

    “既然如此，就这样了结你吧。”

    另一只手掐住怪物的喉咙，向与头顶那只手相反的方向扭转，莉莉惊愕得不能移开眼睛，喉骨错位咔咔作响，那声音一阵阵钻入她的耳膜不容许逃避。怪物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在绝对的压制面前，它迎来的是与莉莉差点遭遇的死法相比起来更残忍的虐杀。

    那颗头颅在扭转下完全偏移应有的模样，两颗眼球可怖地瞪出几要跳出眼眶，喉间的细小骨头穿透皮肤不知刺破哪根血管，一大股血液自颈间喷涌而出，溅射在莉莉的衣裙上，若不是她躲避及时，脸上亦不止零星几点。那双眼睛虽然本就没有生命的迹象，但此时望去更是完全的死寂空洞，随着两只手的离开无力地砸在地毯上。

    腥臭血液缓缓流出，将身下的毛毯浸湿大块，浅色的毛毯像贪婪的饿徒大口大口吞噬那些液体，更显厚重湿泞。莉莉突然觉得一阵反胃，但她想到在场的另一个人，努力抑住这股冲动看向赫曼。那双眼中怒意还没有完全消失，然而充斥更多的是狠戾残酷。一个能够从虐杀中获得快意的疯子，莉莉看着他眼中充满恐惧。

    这个眼神被捕获，赫曼从欣赏尸体的情感中略微抽离出来，将莉莉缓缓扶起。似乎她眼中的惊怖排斥比起一旁躺着的家伙更令他满意，眼中多了几分愉悦。没有触碰到血液的手干燥温凉，轻抚她的侧脸一如平常，享受她的畏怕后终于恩赐般露出微笑：“莉莉，被吓到了吗？”

    她能作何回答？更何况喉咙在刚才的呼喊中已经失声，于是不知是习惯地讨好还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她上前拥住赫曼将自己投入他的怀里。莉莉把头埋在他的肩上，仿佛这样一来就不用面对眼前血腥的残局。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花香，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赶来的，他的拥抱因为多了许多繁复的饰品而更加冰冷。但这一切与莉莉无关，至少这一刻，她的心中放不下这些杂乱的小思绪，只有庆幸与感激。

    左手缓缓沿着她的长发一下下顺抚，莉莉莫名想到那个额吻，冰凉而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