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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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生牵强笑着,说完这句后,终于舍得把粥送到他的嘴边。 为安抚女人情绪,此时正心虚着的程念樟,也顾不上热粥烫嘴与否,好不好味,直接张口便乖乖喝了下去。 “生气了?” 皱眉下咽后,男人轻抓住她的细腕,压沉着嗓子,小心翼翼问出了这句。 罗生生心想—— 不是摆明了的事,那有人会得知被排挤了,还不萦于怀地给他这个始作俑者好脸色来看。 “你和他们夫妻交情都不错,还是只和这个张晚迪特别好。” 后半句里,“特别好”三字被咬重音,不快昭显,一听就能闻到酸味。 “生生,你别想歪。” “歪?我可啥也没说,是你自己臆测的。” 他要是强硬点也就算了,偏偏要用副服软的态度来应对…… 怎么看都像是心里有鬼。 “你这人打小就见不得我身边有异性亲近,年轻的就算了,现在连长辈也不放过吗?” “哦?你当她是长辈,可鬼知道这个jiejie对你藏的,是不是纯粹待小辈的心思呢!你是没有听见,她刚才进门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可难听了!” “她说你什么了?” 程念樟嫌离她太远,挺腰坐起后,又挪了挪位置,向罗生生再靠近几分,挨到伸手能够揽肩的距离,方才作罢。 罗生生见他抬手动作,温柔摸上自己侧脸,感知到男人掌温的熨贴和薄茧的摩挲后,她只噘嘴垂眼摆了个脸色,并未作出任何闪躲。 “说我是你养的小玩意儿,还说我以色侍人,花花架子,年纪轻,不懂事,没内涵,等剧组拍完戏了,估计我在你这儿的戏份,也差不多该到了杀青的时候……” 张晚迪原话不是这样,但大意方向,她解读地确实也没大偏差。 罗生生从小告状的本事就不差,这点程念樟最是了解,所以明知话意可能被曲解,他也没帮张晚迪辩驳。 “张晚迪这个人傲气地很,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关键她又不识得你,无关人的乱讲,怎么自己还听进去了呢?” “别唬我了!你要和她没什么,她乱讲这些干嘛?” “我——” 程念樟听罢吸了口气,不小心造出肺痒,本能地从她脸上收回手,改捂自己胸口,开始面目狰狞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连绵不绝地,一声还比一声骇人。 他以前从来不屑示弱,最近也不知怎地,发现这招对罗生生好使后,竟一次用地还比一次顺溜。 罗生生见状,吓得懵怔了半秒。 眼睁睁看他整个人从面颊开始,皮肤上蔓延出大片的涨红,下探直至胸口。当这女孩反应过来事有不对,态度也立刻从咄咄逼人变作了焦急关怀,起身便毫无章法地对他一通乱拍,试图想要帮着缓解,给予些安慰。 “不是说快好了吗?怎么还咳地这么厉害?我去喊医生过来吧,你这样下去,肺都要吐出来的。” 说完这句,罗生生立马从他后背脱手,可惜脚下步子还没迈开一步,小臂就被男人给强行拉了回来,因坐力过大,人还顺势近趴到了床上,差点与他的颅脑撞上。 “咳……没事,咳!咳……一会儿就好。” “好什么好——唔嗯” 这个吻来得突然。 程念樟将挂液的右手拢她后颈,五指收簇摁死,强行克制住罗生生下意识里的逃离想法。 他嘴里当下微微泛出药苦,舌rou较往常,也干涩了许多。 罗生生原本的身体反应是抗拒的,后来大概因心疼作祟,不光身体的肌rou逐渐放软,表情也愈加松弛了起来,甚至还开始主动勾缠着,来回应他的热烈。 “啪——” 病房的门板在他俩吻到兴处时,被倏尔弹开。 “Evan,你没事……吧?” 小谢此刻站在门口,整一副呆若木鸡的样态。 明明刚刚还听里面说要喊医生,怎么转头就亲上了? 玩儿呢? 听人打扰,程念樟于不舍中停吻,他将罗生生捂在自己肩头,回首对向身侧直接摔出了个极其不悦的“啧”声。 联想起旧事,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他被自己的这个下手给弄断了情事,往昔不知情就算了,现在他是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存了些故意作梗的嫌疑。 不过小谢哪还顾得着去揣摩这些莫须有的编排…… 他现在头脑混乱又处境尴尬,就算没看清自己老板的表情,光是从对方侧脸锋利的质感,和口气中泄露的嫌弃,就能辨出自己这下肯定多有不妙。 “出去!” 门口长久未有动静,教程念樟的不耐疯狂滋长,短短两字的命令,出口全是冷意。 “哦哦……好……” “带上门以后,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啪!” 瑟缩着退出的小谢,抵墙而站,不禁撸胸顺气,抚平惊悸。 他边上,在被墙面遮挡,由内向外窥探不见的角落里,还站着一群人,是刚赶来的小邹和几名护士。 这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谢总,我们还要进去吗?” “进去个屁啊,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上午都别进了,Evan要好好休息,谁要吵到了他,我反手就炒谁鱿鱼,听懂了没?” 这话语气凌厉,音量也不小,隔着门板,传进室内则刚好是够让程念樟可以听清的程度。 等外面重新归于了清净,罗生生后脑的大手适才松劲,还了她自由。 女孩借势从床间将上半身给撑起,红着脸,默默瞪向程念樟一眼。 “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你来一会儿就要走……”男人扯了扯输液管:“就我这个情况,有资格挑三拣四吗?” “哈?” 罗生生耷眉不解。 她明明是火急火燎来探病的,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怎么搞得好像专程打飞的过来送炮似的…… 也太自说自话了一点吧? “订了几点的航班?” “嗯?” 这死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脑子格外跳脱,罗生生当下是真有点跟不太上他的节奏。 于是她俯身把坐凳离床挪远了一些,直到确认对方再够不着自己的任何部位,才开口答道: “下午两点的,到广州差不多傍晚,抓紧点赶上开工应该没有问题。” 程念樟静静看她动作,挑眉对了眼窗外天色,而后抬手看表,发现当下才九点不到。 “那够的。” “够什么?” 男人没答。 他撕掉手背胶布,拔去滞留针,朝罗生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便掀被下床,赤脚走向了门边。 程念樟将右耳贴紧门板,外面经刚才小谢驱散,此刻异常静谧,整条廊道既没有人声也未有脚步的杂沓传来。 出于谨慎,他再屈指敲了两下门板,等待了几秒,亦无人应答。 罗生生初始看他下床还有些惊愕。 待歪头瞧他和个特务似地,蹑手蹑脚做完这些反侦察工作,莫名觉到了些可爱,于是一时没克制,竟抿嘴“哼哼”着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 “你急个什么劲?又不是分开多久才见一次,况且你还病着,至于吗?” “啪嗒” 程念樟低头扭锁上阀,将门关死。 “至于的。” 走步向床的过程里,他解开病服,露出上身,拉扯床边围帘,展臂一挥,造出了一面颇俱安全感的屏障。 程念樟在做这些动作时,罗生生僵坐着,心脏蓦地快跳,垂眼也不敢看他。 她掐指活了二十多年,是从没想过,这种岛国电影似的情节,会就这样落到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