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板这人

    把话说开后，羊哥和红姐又安排了些行程的细节，把温馨排除在外。

    红姐这回对阿金和小惠这对“狗男女”很强势，没有指名道姓，却是对着阿金说的：“为了行程的顺利，接下来必须按照我和羊哥最初的计划来走，绝不能随意更改住宿点！尤其不能单独行动！”

    阿金脸上还有些不忿，但被小惠拉住了，两个人哼一声，算是答应了，跑到一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大家上楼收拾东西，要马上退房，小惠的话还是有道理，要是两点后退房，又要多算一天的房费，八人四间房，又多一晚，确实不划算。

    等他们走后，只剩温馨一个人还在一楼，她腿软，累得慌，懒得动，杯子里的热水喝完了，也不想动。

    杨长生从红泥小火炉的烤炉上提着个茶壶过来，往她的保温杯里加了水，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要不要再去趟医院？”

    “杨老板，我想喝姜汤。”温馨把头歪歪地靠在椅子靠背上，一双眼看住他，见他不动，一只白净的手伸出去，触在他健康黝黑的手背上，沁凉，两手的皮肤，黑白对比明显，“我还想要个暖水袋。”

    杨长生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根纤长的手指，染着淡粉的指甲，冷得让人想一把握住，看她一眼，眼神深深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拎着热水壶，又去了后头厨房，直到拍扁了两块生姜，才顿了几秒钟，想起早上那根只抽了两口的烟，但他也没有再多想，很快起锅烧水了。

    一行人走之前，倒是素素提了一袋子东西过来给温馨，钱小满在旁边拉着两个行李箱等她，素素还是一口娇嗲嗲的嗓音，柔柔的手摸在她额头上：“温馨姐，你要快快好起来哦。这是我带的面膜和防晒霜，还有感冒药，你记得用呀。”

    温馨想说自己有，但话到喉头又咽了下去，谢过她，把那袋子东西放在一边：“好呀，等回深圳了，我请你吃饭呀。”

    素素就笑眯眯的，站起来挽着钱小满的手臂：“说好要约吃饭的哦。这次去不成拉萨，说不定下回我们还有机会呢。”

    “好，那你们玩得开心些呀。”温馨的声音很弱，但对素素这个说话娇滴滴的姑娘，很有些好感。

    羊哥和红姐在前台和杨长生退房结账，阿金和小惠去热车，也没和温馨打个招呼，倒是孟林落在了最后，她年纪小，东西却多，拖拖拉拉的，最后下楼。

    到了温馨旁边，有两分羞赧：“温馨姐，那我就跟羊哥他们先走啦，咱们回深圳再聚。”

    “好。”温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应付了，她抬手，朝孟林挥手再见，两人就这样分别，也没有其他交代。

    房退了，羊哥和红姐过来找温馨说话：“我和杨老板打过招呼了，你要是觉得非常不舒服，他会开车载你去医院，姑娘家别硬撑啊。”

    “你车里落下的东西，我都收拾好，放你房间了。”红姐拖着行李，来跟她说再见。

    “好，知道了。”温馨站起来，有些头晕，拿起一旁的氧气瓶吸了口氧，也朝他们俩儿招手，并没有大方到出门去送他们。

    听到两辆越野车开走的声音，温馨这才疲累地坐在椅子上，重新闭上眼，得吃点东西，再吃个退烧药，必要的时候确实得再去一趟医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刚刚抛开的空荡，今天又找上了她。

    在川藏边界，一个陌生不知名的小镇客栈里，温馨想起藏在记忆深处的一篇小学课文，一只掉了队的鸭子，找了很久的mama，她现在就是那只孤单的鸭子，却不知道想找谁。

    “喝这个。”杨长生的声音不高不低，响得很适时。

    温馨睁开眼，眼睛里还有未来得及收起来的落寞，她努力地笑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不肯接过杨长生手上还冒着热气的姜汤，闻着好像还放了花椒，都是驱寒好物，有些微嘟囔：“我吃不了辣。”

    “不辣，趁热喝。”杨长生忽然滋生出耐心，站在这个房客面前，哄她喝一碗姜汤，“你要是觉得冷，上去睡会儿，我给你拿个取暖器。”

    他记得仓库有，待会儿找出来。

    温馨就着他的手，吹凉，小猫喝水一样，还用舌尖去试试温度，尝试着喝了两口，辛辣的老姜味和麻椒味直冲她的喉头，皱眉皱眼，那管挺秀的鼻子皱起来像个不肯吃药的小孩儿，看得杨长生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拿着碗，低声让她再喝多两口。

    “杨老板，你可真会照顾人呀。”喝了一半，温馨身上渐暖，眩晕感似乎也退去了一些，就有些耍赖不想再喝了，学着素素的腔调和杨长生说话。

    杨长生明明没有扬起嘴角，但他就觉得自己笑了，并不接温馨的话，而是让她把剩下的姜汤喝完，说：“上去睡会儿吧，午饭我让阿禾送上去。”

    羊哥走得匆忙，并没有交代温馨吃饭的事情。

    温馨这才站起来，是得睡会儿，看到素素给的那堆东西在一边，又累得不想拿。

    杨长生把那袋零碎拎起来：“待会儿我给你拿上去。”

    温馨又露出一个第一晚和他见面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样子，杨老板这人，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