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妖怪夫妇探案日常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重阳却心满意足。他最后看她一眼,目光缱绻温柔,“师妹,把我的尸体葬在师父旁边,且让我生生世世伺候他,偿还我犯下的罪孽。”

花涴呜咽点头,“好,我、我会的···”

重阳欣慰阖上双眼,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笑意,从容死去。

花涴悲痛极了,她仰天长啸,“师兄。”怀中人垂下双手,再不能应和她。

这是花涴第二次失去她的师兄。她顺着他的脸颊边缘摸索,果真找到一点翘起的痕迹,她沿着翘起的痕迹往外撕拉,揭下了覆盖在他原本面容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像是用刀片划出来的。花涴知道,她师兄的武功极好,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在他脸上划这么多刀。

她是气他的所作所为,然而这一刻,看到他脸上遍布的伤疤,她心中只剩下疼惜。

该承受多大的痛苦后,才能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她哭得几乎肝肠寸断。

阿初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提着一盏灯笼,快速飞过来。

纸糊的灯笼根本经不住这样大的风雨,她刚落地,只来得及看清一眼,灯笼便被雨水浇灭了。

只这一眼,足够她看清发生什么事。

她的个头矮矮的,此刻浑身却散发着与她身高完全不匹配的火焰,她高声问花涴,“他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你,不许任何人动你一下!你为何要杀了他!”

花涴痛哭道:“只有这样他才能解脱!”阿初想挥剑向她,花涴猛地起身,拽着她走近重阳的尸体,“你看看他的脸!”她强迫阿初低头,“我能猜到,他自毁容貌,一定是十分厌恶现在的自己,厌恶到不想看见自己的脸。”

“他求我杀了他,他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她按着阿初靠近重阳的脸,让她看得足够仔细,“他知晓自己罪孽深重,他无法原谅自己,想以死恕罪。”

阿初在重阳身边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的真容,甚至,她都不知道他戴了人皮面具。

她顿时安静下来。

她伸手触摸他疤痕遍布的脸庞,只一下,似被蜜蜂蛰了手似的,迅速缩回来。

“我跟了他十年,从他十八岁,一直到二十八岁。我见过他从天山庵上下来时带笑的容颜,也见过他杀了人之后阴霾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想走这条路,”阿初当了多年刺客,已经不大会哭了,她睁着无神的眼睛,语气迟缓道:“可他没有办法,我们都没有办法。”

她长呼一口气,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仰头对花涴道:“谢谢你。”

花涴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她试图阻止,然而没等她行动,阿初已抽出长剑,刺向自己的胸膛。

她没有发出痛呼,好像长剑贯穿的不是她的胸膛一般。她爬向重阳的尸体,靠在他颀长的身子旁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主子。”她微笑道:“我陪你。”

花涴唤她,“时初!”

阿初闭上眼,亦欣然赴死。

花涴捂住嘴巴,瘫坐在滂沱大雨中,长哭不止,“呜呜呜。”

越千城不知怎么挣脱绳索,沿着崎岖的小路向花涴跑来,“花涴!”他在泥地中摔了一跤,立即爬起来,又跌跌撞撞跑向花涴。

花涴瘫坐在地,哭得睁不开眼睛,只是伤心至极道:“千城,阿初死了,我师兄也死了,千城,我好难过。”

越千城弯下腰,单膝跪地,于茫茫雨水中抱住花涴,“不怕,花涴,不怕。”他亲吻她的头顶,轻柔拍打着她的后背,“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花涴将头靠近他的胸膛,放心把全身重量交给他,整个人如大病一场般颓然无力。

大抵心里太难过,她脑海中只剩下痛哭一个念头,其他任何事情都无力去思考。

天地漆黑一片,世间万物都模糊不清,这场暴雨过后,暮春的残花将彻底凋谢,只留下空荡荡的花核悬挂枝头。

越千城打横抱起花涴,涉过滚滚流下的雨水,他抱着花涴往船只停靠的那侧走去。今夜总不能在这里度过,花涴淋了雨,若再在外头吹一夜,很有可能感染风寒。

活人终归比死人重要,他要先顾好花涴,之后再想办法带走花涴师兄和阿初的尸体。

花涴常年练武,身材虽然瞧着很好,玲珑纤瘦,可她身上每一块rou都是实心的,只有抱着她,才知道她的体重远比看上去重得多。

越千城抱着她走了半个岛,手臂酸得不行,他咬紧牙关,拿出全部的毅力,坚持走到船只停靠的那侧岸边。

看到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船只,越千城顿时皱起眉头——阿初他们划过来的这艘船没有顶棚,下这样大的雨,船舱里面已经灌满水,他没有工具,根本无法把水舀出来。

就算他能把水舀出来,风雨这样大,他撑着一艘小船行驶在茫茫湖面上,毫无保障,说不定中途会出什么事情。

难道今夜他们要在岛上度过了?低头望着在他怀中颤抖哭泣的花涴,越千城顿觉一筹莫展。

☆、第一百零三章

越千城正苦于无法离开这座湖心岛,远处湖面上突然出现几点亮光,像有人提着灯笼,驾船走在湖面上。

船只越行越近,越千城听到船上的人议论道:“那儿有个人影,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们不知道情况,还是小心一点,慢慢靠近为好。”

“小白,你把灯熄了,别被岛上的人看见。”

随着话音落,黑暗中的那点亮光也熄灭了。

眸光一亮,越千城知道驾船的人是谁了,他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向着湖面高声道:“霍嘉,是你们吗?”

顾一念激动的声音传来,“是城哥!”

越千城回应他们,“是我,快过来!”

亮光重新出现在黑夜中,顾一念和霍嘉每人拿着两支桨,卖力地在湖面上划着,小白提着一只大大的灯笼,神色焦急地站在船头。

这是一条停靠在湖边的画舫,许是风雨太大的缘故,画舫的主人上岸避雨去了,小白他们找不到合适的船,便临时借用了这条画舫。

迎越千城上船,白羽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花jiejie不让我们来,但我们实在担心她,也担心你,所以我们冒着雨过来了。”

如今看来,幸好他们没听花涴的话。

拿灯笼照照窝在越千城怀里哭泣的花涴,白羽生问他,“花jiejie还好吗?”

越千城摇头,“不太好,她受的刺激太大,要缓一段时日。”抹去脸上的雨水,他把花涴放在干净的床上,从画舫里头搜了两条毯子,全部裹在花涴身上。

他坐在花涴身边,帮她擦拭头发,想了想,对小白他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