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一品容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声,才被惊醒。

宣和帝在呼痛。若不是止痛药里有宁神之效,宣和帝怕是要整整疼上一夜,根本无法入眠。饶是喝了汤药意识昏沉,身体里的疼痛依然还在。

杜提点眉头紧皱,无声轻叹。

大楚历朝天子,都寿元不长。能活过四十岁,已算高寿。宣和帝今年三十有六,宿疾也有十年了。照此情形下去,宿疾发作越发频繁,针灸和止痛的汤药的效用也在渐渐减退。

杜提点一生浸yin医术,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可再精妙的针灸医术,也治不了宣和帝的宿疾。

宣和帝的病症,在龙体内。

程锦容所写的病例,和宣和帝宿疾发作时几乎一般无二。程锦容用的外科救治之术,也委实骇人听闻。

开膛破腹,以利刃剖开肾脏……

普通百姓也就罢了。天子龙体,岂能容半点损伤?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程锦容真地能治这等病症,总是好事。或许,可以慢慢研究如何以更温和稳妥的法子。

此事他心中有数便可,绝不能透露半点口风。

对着宣和帝,也不宜早早提及此事。

他能伺候两任天子,在太医院二十年屹立未倒,凭借的正是稳妥和谨慎。

☆、第一百三十二章天性

隔日,保和殿。

卫国公靖国公等人皆在殿内等候圣驾。

“今日怕是又要休朝了。”靖国公低声对卫国公说道。

卫国公皱了皱眉头,无声叹了口气。

这两年,宣和帝宿疾发作愈发频繁。一个月内发作两三回。每次宿疾发作,总要休朝一两日。

龙体每况日下,众臣心中都是心知肚明,难免心思浮动。

在这样的情形下,应该早日立储。国有储君,人心方能安定。

只是,宣和帝没有主动提及立储,众臣如何能提?若是主动上了奏折,宣和帝问上一句“众卿以为该立谁为储君”,又该如何回应?

皇子们年龄都不大,唯有大皇子成亲生了子嗣,早早临朝听政,如今还领了差事。虽然是份虚差不当大用,只凭这一点,就胜过还在读书的二皇子。

二皇子是裴皇后嫡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既有嫡出的皇子,断然没有立大皇子为储君的道理。

种种念头,在卫国公脑海中闪过。面上却是半分不露。

平西侯晋宁侯等人凑到了一起。几位尚书,也自然地站到了一处低语。

文官武将,泾渭分明。

就在此时,大皇子来了。十九岁的大皇子,颇为肖似宣和帝年少之时,身材高大,颇为英武。

和大皇子一同前来的,还有天子近身内侍赵公公。

赵公公代传天子口谕:“朝中政事,由众臣商榷,大皇子听政便可,不可胡乱插言。”

众臣一同领命。

宣和帝对大皇子的偏爱,真是一眼可见。

永安侯心中沉了一沉,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大皇子一眼,正好捕捉到大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自得。

永安侯心里冷哼一声。

……

上书房里,几位皇子正在读书。

今日上课的,是顾太傅。

几位太傅中,顾太傅年纪最大,脾气也最好。不时捋一把花白胡须。几位皇子读书不甚专心,不时转头低语,顾太傅也不动气,只温和地提醒一声。

几位皇子皆喜武轻文。认真听课的只有六皇子,其余几位皇子不提也罢。

今日上书房里,多了一个俊美的青年男子,鞑靼太子元思兰。

顾太傅有意考校这位鞑靼太子,讲了一段四书,然后温和地问询元思兰:“殿下可曾听懂了?”

元思兰当然听得懂,故意皱着眉头,装出一脸的茫然:“我有几处不太懂。”

顾太傅耐心地又讲了一遍。

元思兰还是“听不懂”。惹来二皇子等人的一阵哄笑。

自他幼时,母亲柔嘉公主便亲自教导他读书习字。母亲对他要求极高,严格得近乎严苛。四书五经他早已烂熟于心。

在一众兄弟们四处骑马打仗射箭杀人时,他却在执笔练字。也因此,他一直和兄弟们格格不入,感情淡漠。

他觉得委屈,对母亲抗议:“我是鞑靼太子,日后要为可汗。鞑靼和大楚常年打仗,我能骑马打仗杀敌就行了,为什么我要读这么多大楚的书,学写大楚文字?母亲想念大楚,日后我领兵去杀了大楚天子,那座皇宫母亲想住多久都行。”

母亲一边哭,一边用戒尺狠狠地打了他,直至戒尺被打断了才停。他的手心都快被打烂了,母亲哭得两眼红肿。

他的手疼得钻心,却没哭。

鞑靼男儿,血液中流淌的是嗜杀好战。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踏平大楚。他是父亲的儿子,是鞑靼未来的可汗。迟早有一日,他要领着鞑靼骑兵踏进边关。

他的相貌像母亲,天性却和父亲一样。他是一匹凶残的狼,书读得再多,也改不了他的天性。

那一年,他十三岁。

之后几年,他再没有出言顶撞过母亲。

母亲忍辱改嫁给叔叔卜赤,低头逢迎,都是为了他。为了母亲活得开心一些,他愿意装得温顺听话,在母亲面前穿起大楚勋贵公子才会穿的衣服,像大楚少年郎一般拱手行礼。

叔叔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一直拖延不为他定下亲事。母亲想让他求娶大楚公主,想让他长住大楚。

他一一应下,临行前,私下去见叔叔卜赤。将母亲的心思坦然相告,然后说道:“此次我去大楚,叔叔给我一张国书便可,一匹牛羊战马我都不要。我只带自己的亲兵,在大楚住上几年,等大楚天子疑心尽去,一定会应下和亲之事。”

“我娶了大楚公主,摸清大楚京城的情形,再暗中挑起大楚内乱纷争。到时候,叔叔就有了可乘之机。”

“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暗中令人送信回来。”

“叔叔不必顾虑我的性命安危,在最合适的时机出兵。”

叔叔卜赤大为震惊,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他看着一直戒备提防自己的叔叔,笑了起来:“叔叔是不是不信我?”

“我的母亲是大楚公主。我自小读大楚的书,学习大楚文字,就连饮食起居,也随了母亲。所以,叔叔总觉得我心向着大楚,一直对我提防戒备。”

“叔叔不愿我早早成亲,不想将可汗之位传给我。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更担心我会向大楚称臣,令我父亲地下蒙羞。”

“叔叔的苦心,我都清楚。我也从不怨恨叔叔。我今年十九,明年就正式成年了。此次去大楚,九死一生,不知能否活着回来。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叔叔看,我是鞑靼太子癿加思兰。”

叔叔卜赤心思震荡,脱口而出道:“好!如果你能做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