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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左右,安洛和安泽一起来到医院,跟匆忙赶来的安陌和安岩遇上,他们两人去太平间看了一下尸体,然后安岩就在走廊里抱住安洛大哭起来。比起安泽沉默的哭声,安岩哭得很是可怜,听着他的抽泣声,安洛只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低声安慰道:“别哭了……”这一安慰,安岩哭得更伤心,安陌的眼眶也红了,在那偷偷地擦眼泪。此刻的安泽却表情平静,沉默地给安岩和安陌递了几张纸巾。他已经哭过了,在昨晚彻底宣xiele心底压抑的难过,他脆弱的一面,大概也只有安洛看到。接下来就是火化遗体,选择墓地,举行葬礼。安家兄弟为父母cao办后事,忙成一团,还要想方设法地瞒住爷爷,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几天下来,安泽整整瘦了一圈,连下巴上的胡茬都长了出来,眼睛里更是布满血丝,看上去疲惫到了极点,安洛实在看不过去,就给安泽吃了片安眠药,让他好好补一下觉。想来也挺可笑,以前安洛常常失眠的时候,安泽总是体贴地拿来药片喂他吃下去,现在却是反过来轮到安洛去照顾安泽,很少主动关心人、照顾人的安洛,做起这种事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好在安泽的心思完全放在父母的葬礼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葬礼定在了下个周末,墓地也选在安芝和安郁秋所在的同一个墓园里。举办葬礼的那天,天空中再次下起了小雨,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中,众人带着安郁冬和周碧珍的骨灰,将他们好好地安葬在了一起。安洛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手臂上戴着黑纱,作为安家的长子,第一个上前鞠躬。看着夫妻二人的遗像,安洛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安郁冬在警方没有逮捕他之前发生车祸去世,或许比被判刑的结果要好,可怜的是周碧珍无辜受了牵连……当然,这只是安洛的猜测,周碧珍和贩毒集团是否有关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见安泽和安岩在墓碑前深深鞠躬,一脸难过的表情,安洛忍不住在心底轻叹口气,安郁冬和周碧珍的去世虽然让人难过,可至少,他们在儿子们的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的污点,这也算是这场悲剧中唯一的一点点好处了。安洛在葬礼上见到了安泽的两个舅舅,才知道周碧珍是周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到大颇受两位兄长的关爱,这次葬礼,周家的人集体出动,连正在国外谈生意的安泽大舅也放下手头的事情飞了回来,周承平一家、周悦平一家全部到齐,安泽的两个舅舅站在坟前,对着meimei的遗像哽咽着落泪。葬礼的气氛相当压抑,长辈们的哭声让安家兄弟们再次陷入了难过的回忆里。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众人才渐渐稳定了情绪,先后离开了墓园。在墓园的门口,安洛和安泽一起被他大舅舅叫了过去。安泽的舅舅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安老爷子为了你们兄弟间不产生矛盾,已经把两家公司给分开了,虽然如此,可你们依然是彼此最亲的亲人。不管将来谁有了困难,另一个人应该鼎力相助,你们都是安家的子孙,是最好的兄弟,希望你们永远记得这一点。”安泽看了安洛一眼,神色平静地说:“舅舅放心,我跟哥哥会彼此照应。”安泽的大舅欣慰地点了点头,“悦平和承平完全不懂生意上的事,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大舅舅我至少还在商场上混。”男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泽的肩膀,“以后遇到困难,随时找我,不要跟我客气,知道吗?”“我知道,谢谢舅舅。”“嗯,我该回去了,你们也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周悦平的父母先后上了车,被司机送走。周悦平是单独开车来的,他走到车旁时,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冲安洛说:“安洛,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安洛走到他面前,疑惑地问:“什么事?”周悦平打开车门,“上车说吧,我顺便送你回去。”安洛回头看了安泽一眼,见安泽点头,这才转身上了周悦平的车子。周悦平是除安扬和安泽之外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安洛的心底对他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业是个心理医生的缘故。当初因为放心不下周悦平,安洛后来也特意去查过他的底细,周悦平的确在高中毕业后就出国读书了,在国外期间勤奋学习,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毕业之后又去考了博士……大概是对心理学这门学科真的很热爱的缘故。周悦平仔细打量了安洛一遍,轻声问道;“你最近身体状况如何?头还痛吗?有没有想起一些别的事情?”安洛摇摇头说:“没有。”周悦平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上次听你说完那些,我回去后专门查阅文献研究了一下,催眠只能激发你潜意识中存在的比较浅显的记忆,要想回忆起更多、更深入的记忆,或许需要对你的大脑中进行直接的物理刺激。”外行的安洛对此十分茫然,回过头问:“能说得详细些吗?”周悦平点了点头,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人类的记忆产生的原理是神经细胞之间的相互连接,这就类似于大量神经细胞组成的信息网络,而海马区在这个过程中充当的是中转站的功能。比如,你第一次听见一个人的名字,你的大脑会把这些信息转化之后暂时存放在海马区,如果长时间不再使用,这些信息就会被海马区自动删除,也就是所谓的遗忘。而一旦那个名字被反复提及多次,海马区就会把它转存到大脑皮层,形成更加长久、甚至永久性的记忆。”“你的大脑皮层并没有受到严重的损害,照理说是可以找回记忆的,那些记忆依旧存在,只不过出现意外,导致信息无法读取。我问了一下在国外的导师,他的建议是对你的大脑皮层进行直接的物理刺激,彻底打开信息读取的通路……”“但是这种做法风险相当高,刺激的强度太低不会有效果,强度太高则有可能伤害你的大脑甚至让你变成植物人,而且,这种做法需要进行开颅手术……”“我个人还是不建议你去尝试。实在太冒险了,你自己想想看吧。”安洛沉默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低声说道:“我不会尝试的。”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果断,周悦平怔了怔,回头问道:“你……不是很想恢复属于安洛的记忆吗?”安洛低声说:“当初想恢复属于安洛的记忆,只是为了找出安洛被绑架的真相,现在已经不必了。再说,一旦我用这种方法强行打开安洛的记忆,我会渐渐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我不希望成为他的代替品。我想,安洛本人也不希望另一个人带着属于他的记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