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你是星河,也是灯火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3

    利用家世使了些心计成功嫁给他,可不爱还是不爱。

许承泽爱顾沄,爱她的温柔纯粹,爱那份爱而不得。

所以许星灿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最深的,从没有阖家欢乐父慈母爱,也没有相敬如宾互敬互爱,只有那个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许星河。

他一句一句轻言细语叙述着许承泽似曾念叨过的话。

“……‘听说那孩子又长高了,成绩很好,就是据说很爱打架,也不知是怎么了;’”

“‘哦,好像他这学期又得了第一名,星灿啊,你也好好努努力,当哥哥的,不能被落后才行;’”

“‘那孩子大了,长开了,更像他mama,像他mama好啊,他mama漂亮。就是不知道,如果哪天我去见他,他会不会认我……’”

许星河拳头渐渐捏紧。

他默默听,眼底竟也泛出了些微红颜色。他从不知道曾经小镇里那些日子,竟还被另一群人看在眼底。

他心里也有种铺天盖地荒诞感和无力,他问他:“那这些,是我的错吗?”

“不是。”许星灿轻声说:“可是对你,我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许星河便也扯唇,话音低轻,“我也是。”

……

远端的夕阳没入地平线,屋内投下大片阴影,许久静默。

许星河过了良久良久才说:“许星灿,许氏最近内部的动乱,其实是你做的,对吧?”

他曾仔细观察过近来有关许氏的每一条新闻,也曾分析过导致他至今结果的原因。诺大的企业内是从内部如蚁毁堤坝分崩瓦解,这样的手笔,也唯有内部核心人能做得到。

对于他的问询,许星灿却良久不曾答话,只是唇边的笑又浮露讽刺。

许星河知道答案,他轻吸了一口气,说:“落凡,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

“……”

“‘你我的身世,无法改变,生在这个世上,也并非你我自己能选择的。就算他们不容,我们已经站在这儿了,我们总要活下去的。要一直往前走。’”

许星灿微讶地看着他。

许星河静静跟他对视。

“许星灿,我确实讨厌你,恨你,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没想过跟你争过什么,更不想和你树敌。给你和你母亲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可那些也非我所愿,更非我能选择。但是你对我和我妈做的那些,也算我们偿还给你了,所以,许星灿,我不欠你什么。”

“……”

他手臂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是要走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从今后,我跟你桥归桥,路归路,过去的,我全当忘记。我不会打扰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顿了顿,他说:“我不会再因为对你的那些莫须有的愧疚,而忍耐你。”

许星灿仰头看着他,“你已经全都放下了?”

“是。”他说着,最后深深盯了他一眼,转身。

就在他即将走出房门口的时候,许星灿却徒然腾起身,在他身后忽喊一声:“星河——”

星河——

许星河脚步顿住。

他的眉宇渐拢起。

大抵是他从未听过许星灿这样喊过他的名字,又或者说,是他从未听过许星灿用这般歇斯底里的语调呼喊他的名字。

莫名的一瞬,记忆里的某个陌生的久远的声音似乎被唤醒,又似乎与他这一声呼唤相重合。在他的耳边一声又一声,现实与虚幻混合不清。

……

“许星河!”

“你给我起来许星河!”

“你起来!你起来!”

“你不许死!许星河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死!”

“许星河你给我醒过来!”——

……

垂在身侧的指尖难以置信微蜷,许星河缓缓回过头去。

他看他的眼神错愕而狐疑。

许星灿的神色却是异常轻松的,他发白的唇翕动了半晌对他笑笑。

他眼眶泛红,眼底血丝遍布,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烁亮的眼底似乎氤氲水光。

他似乎是想对他说什么,神色起初是在斟酌似的酝酿,指骨几番攥了攥了皱乱的裤料又松开。最终却只是对他怆凉似的一笑,道:“我输了。”

“……”

“可是,你也没有赢。”许星灿笑说:“你别得意。”

许星河唇角抿起。

他微蜷的指尖释负般轻轻松开,一念暗嘲自己多想,转念心底又突然莫名横生悲凉。

淡淡望了他几秒,许星河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输赢。”

因为从一开始,他便知道。

这场战争的结局,注定两败俱伤。

……

许星河走后,许星灿似乎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被靠着床沿渐渐滑坐在地上。

窗外的夕阳已尽数沉没,唯有天际尽头漫着丝缕蓝紫的云苟延残喘。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

……

那一天——许星河按例前去清溪县看望顾沄,他找人围堵许星河的那一天。

起初计划这一切时,只是因为恨,因为接受不了张嫚的死,因为想要找一个情绪的发泄点。

他知道张嫚的死其实无关于他,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就这么放过他。他无论如何都要抒发出这一口恶气,他要给他一些教训。

可他没想到,他这一场恶作剧,会间接造成顾沄的去世。

得知顾沄是因他那条短信去世的时,他惊慌、失措、害怕。

他生怕有人会知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又悔恨于自己的所做所为。

他并未想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所以在得知许星河自杀的那一刻,他救了他。

他不允许他死,可也无法接受自己救了他的事实。

所以他遣散了那一天所有见了他救了他的佣人,命所有人缄口不言有关救他的任何细节,佯装自己恨不得他死了的样子。

他就像是他恨意搁放的一个容器。只要他在,他就能永远提醒自己,恨着,活着。

他欠他的不止一句对不起。

他们彼此欠彼此的都不止对不起。

可是,兜转经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