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耽美小说 - 如琢如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然回过神来一样问:“谢谢您,我……他是动什么手术?”

接电话的护士大概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讲的一堆话里独独忘了说清楚病人的病情,但看病人家属隔了这么几个小时才打来电话,一时也有些没好气地讲:“现在知道关心了是吧,要真是大手术我看你们都没地儿哭去。阑尾炎!手术已经做完了,你们快找人来医院缴一下费用,你们要不来,只能病人顶着刀口自己去办入院了。”

哪怕只是切除一个可有可无的组织,宋朗辉也并没有觉得提起来的心放平稳了。他在电话里跟护士道歉,电话都还没挂就立刻就冲下楼打车。

整座城市都开始亮起来,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却格外堵。宋朗辉一宿没睡,但即使还带着后涌的酒意,此刻也极其清醒。他克制不住地去想护士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想到那个碎掉的玻璃杯,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还有那份也许最后是进手术室前的陈琢自己签的知情同意书。他们同龄,平时陈琢是更成熟,更会照顾人的那个,但说到底陈琢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陈琢自己是怎么一遍遍打他的电话然后一遍遍失望最后只能自己拨120的呢?

宋朗辉想得头疼,他想哭,但又哭不出来,两眼是熬过夜后的赤红。他在这里哭又有什么用呢?陈琢昨晚体会的痛,生理的心理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分毫。陈琢被鸣着笛的120的救护车载走的时候,他正在酒精和吵闹的音乐中短暂自我麻痹。在陈琢最最需要最最难受的时候,他不在场,那现在在这里掉眼泪未免也太可笑了。宋朗辉把的手肘撑到车窗上挡住自己的眼睛,摸到自己额头上一手冷汗。

在宋朗辉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赶到了医院。宋朗辉的电话拨过去没多久,陈琢麻醉就彻底过了醒了过来。护士对着他态度倒是很好的,大概是见过了他昨晚的狼狈有些心疼,温声跟他说不要担心,已经有朋友打过电话来马上过来给他办入院手续。陈琢道过谢,接过来手机,看到通话记录里宋朗辉的名字,其实是一个三位数的短号,刚入学的时候新办理入网,宋朗辉非要把两个人办到一个家庭套餐里。

陈琢等到护士出去了才拨通另一个电话。邱启来得很快,签过合同已经有人为人助理和经纪人的自觉,宋朗辉到的时候邱启已经缴完费办完手续,正在问陈琢怎么昨晚宿舍的同学也不来搭把手。

宋朗辉带着一身酒气走进病房,到底是跟病房的酒精不一样的味道。陈琢和邱启一时都没说话,陈琢是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什么,邱启则是全然的震惊。倒是又来换药水的护士打破这一片沉默,护士对着这两位病人家属是没有好态度的,她也懒得去辨认眼前的人是不是某个未来的大明星,站得近了闻着宋朗辉一身酒气眉头皱地更是厉害:“家属注意一下,朋友自己在家生着病你们还出去瞎喝酒就算了,别现在再来影响医院环境,要是照顾不来抓紧时间去请护工。”

护士一出去,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宋朗辉一瞬不瞬看着陈琢,陈琢的视线却挂在输液的小管上。数到第十滴的时候,陈琢开口跟邱启说:“邱哥,你先下楼吃点儿早饭吧。”

邱启在一旁视线本来就无处安放,他看到进来的是宋朗辉的时候额角一跳,他哪里料得到陈琢口中的同性爱人是这样的来头,宋璟和章茵绮的独生子,陈琢哪里用签其乐,宋朗辉手头的资源匀一些给他就已经够吃。

只是邱启看着这两个人现在这幅样子,一点不像陈琢签约那天说起来另一半的坚定执着。他早上赶过来的时候值班医生也先训过他一顿,说陈琢自己在家打的120,联系不上亲人朋友,自己咬牙签完知情书才被推去打麻醉。邱启还以为以陈琢那天说起来另一半的那劲儿,这种时候旁边应该会有人寸步不离照顾他才对,但一听医生描述的那情况,邱启都觉得心疼。

邱启识趣地退出去关上病房的门,他突然有点想明白把陈琢的事报给方以明的时候方以明为什么云淡风轻,只怕是方以明早早就通过宋璟那边知道这个人。

一旦知道了那个人是宋朗辉,邱启就觉得陈琢之前的信誓旦旦怕是天真了,邱启跟宋朗辉没有过直接接触,但同在一个圈子里,邱启看得到听得到宋朗辉的故事。摆在宋朗辉面前的好东西太多了,哪怕是他挑剩下的,邱启手头那些没背景的小艺人也求都求不来。邱启带艺人录节目的时候在电视台化妆间遇到过一次宋朗辉,你不能说他态度傲慢不尊重人,相反,他有一套自己的礼貌和客气,但那种距离感和骄矜,依然自然地存在。邱启听到他在跟化妆师聊自己的戏约,每一部都是无数新生代男艺人愿意以各种体面的不体面的方式去争取的,但宋朗辉的语气是漫不经心,说自己可能一部都不会接,因为想演一个不那么常规的正面角色。

宋朗辉不懂珍惜,甚至有种近乎天真的随意,这不是贬义,情感和物质匮乏他都没有经历过,他不用去学习珍惜。

邱启还不知道病房里两个人恋爱故事的全貌,但却能揣测其中的罅隙,刚刚短短的会面,他已经能够感觉出来,两个人都对对方有爱意,但爱意的重量是不对等的。邱启并不觉得陈琢能吃得住宋朗辉,如果真的吃得住,也不会一边在用酒精消毒准备手术的时候另一边正在享受酒精带来的快乐和麻痹。他没去吃早饭,走到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抽了支烟,查完过去半小时的工作邮件还是忍不住去猜病房里的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样。邱启叹口气,心想跟宋朗辉这样的人在一起,陈琢怕是要吃一些苦。

陈琢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短短一个月,同样的场景出现第二次,他还是这样子软弱地、狼狈地躺在病床上,甚至比上一次更甚。他还记得昨晚自己用最后的意识和力气打开家门等救护车,痛到几乎是倒在地上,他放弃了,不再给谁打电话了,痛到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护士抬着担架上来。上一次他挂完水两个人假装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回家,这一次也还要这样粉饰太平吗?

陈琢太累了,这不是一场多喝糖浆就能过去的咳嗽。手术切除掉了身体里某一部分,虽然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但它带来的痛感太清晰了。陈琢一想,好像新年以后他们一直陷在各种各样的不愉快里面,两个人都不快活,陈琢不明白是为什么。

宋朗辉没有坐下来,他在病床旁边几乎是半跪半蹲下,握住陈琢的没有扎针的那只手,说是握其实更像只是轻轻触碰到,他不敢用力。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阿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

陈琢现在只能平躺,头甚至也不再侧过去看他,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进枕头,却好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