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上等宠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爬到了墙上,一只手向她伸出:“没时间了!快点!”

邱家嫂子快速迈着小碎步跑过去,她没有去握姜鹿尔的手,而是先将自己的孩子递了过去。

“瞧瞧我找到了什么?”嘿嘿的冷笑在身后响起。

“喔,我先看到的。”另一个男人说。

邱铭恩被驱赶到前面,想跑,被一脚踹到扔在了地上。

她委屈惊恐:“您,您不是答应了我吗?”

“答应你什么?”她身后那个男人,长刀尖还在滴血,“答应你卖主求荣?还是答应你跟我睡了饶你一命?”

凌厉的江湖风和只有杀过人才会有的冷酷气息,训练有素的用刀和推进,和他们身上的衣着格格不入,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过了今晚,没有知情者会活下来。

“我的钱,我的钱都给你,求求你,饶了我……”她哀求,“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说得我们这些不年轻的就很想去死一样。”男人冷笑,长刀一动,邱铭恩的衣裳裂开一条缝,然后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被挑断,细小而雪白的珍珠裹了血,如同雪里红梅。

邱家嫂子几乎要吓得晕厥过去,但是她不能,外面有哗哗的水声,她的手脚发软,根本无力爬上墙去。

最后,她干脆使劲一用劲,姜鹿尔没有抓~住她,反而被她一掌推了下去。

“快走!”她哭,“求求你照顾我的孩子,槟城邱家会记得你的大恩。”

姜鹿尔一只手用尽全力悬挂在旁处的墙壁上,那邱家小宝方才哭得起劲,这时候竟然也不嚎叫了,只一双圆溜溜眼睛隔着昏暗的火把看着他母亲。

“快走!”邱家嫂子用尽全力,如螳臂当车般挡在姜鹿尔的矮墙前。

不是她不想走,她虽嫁给以渔业起家的邱家,可是她根本就不会水啊。

姜鹿尔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在对方的长刀扔过来的瞬间,她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夹杂着泥沙的河水拼命涌进口鼻,她屏住呼吸,用力托起手上的孩子,但是邱家阿宝却从她手上像鱼儿一样游了出去。

姜鹿尔:……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却又找不出破绽的屠戮,无辜的人像车轮压过的辙印一样,留下缓慢推进的哀哀之音,而后迅速消弭在空气中。

最后一堆火点燃了这荒废的花匠库房,潮~湿的屋子并不容易点燃,要用醇厚的美酒和新鲜的油物一起浇上去,南洋的木料总有无形的香味,这么烧起来,闻起来便有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味。

火光一直烧到天头渐明才渐渐熄灭,李家已经空无一人,这一夜的多多岛,诸神掩耳,夙夜无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终于有人赶来了,安静的府邸,淡淡的木香掩在血腥味后。

而地上零零散散散落的是猎杀者身份性标配的羽翎和兽齿。

听闻到风声的人都在议论李家的惨案,黄溪、苏林两个土酋因为矿区和锡米的税收一直龃龉已久,而李家都是采用和稀泥的态度,既想要东家的地,又想要西家的矿,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所以,才会有了这场殃及池鱼的杀戮。

这样的杀戮,在其他城市很常见,在多多岛,虽然是第一次,却并不像是最后一次。人们只叹气,可怜李家这样难得的宽厚人。

自诩人道和亲密朋友的荷兰人没有来,讨厌大丽花和荷兰人的西班牙人也没有来,而折中取巧的美国人只悄悄带走了受伤被扔在地上的美国人。

最后一具具来抬出尸体的是简家庄园里那些唐人契工,他们将那些烧焦的尸体抬出来,年轻的小姐和夫人,英俊的少爷和公子,都变成一具具黑炭,只有手上身上的些微物品能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得到噩耗的各家族人正在快速聚集而来。

而至于在矿区和角落里死掉的那些身份卑微的人,没关系,南洋的每一个城市,都有连绵的义冢,足以埋葬死后无处安身的他们。

所有无法瞑目的灵魂,都可以聚在一起取暖。

世间悲惨无数,中间必有火苗长存。

无人注意到,那一具具尸体面前,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一具一具寻找。他仔仔细细看,从残留的头发到身上残留的衣衫布片。

男人身上还有海风的味道,那是刚刚返航的人身上特有的海风味,他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重复而有序进行着这项庞大的工作。

直到在一具尸体面前,他看见了一直拽在手里的钱袋,钱袋烧掉大部分,但还剩了小部分,他耐心伸出手,一点点掰开那双僵硬的手,将烧焦的手心里残留的布料全数取出,是一方黑色的钱袋,上面的纹路他再熟悉不过。

尸体蜷缩着,已经看不出身量长短,头发烧的干干净净,嘴巴大大张着,里面全是黑灰,一看便是在死前受尽了折磨和恐惧。

他颤抖的手翻过来,看见尸体背上被刀划开的刀痕,他的手顿住了,只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儿,他捂住了脸,有湿~润的水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远远,有人在喊他:“程棚主——”

第二十八章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而黎明终将到来,天边的阳光刺破第一道乌云。

无人知道程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多的契工在为自己的同族和亲人悲伤,他们本是在这里寻找希望,他们亦是远在万里故乡的家人的希望,而现在,一切都被这场大火浇灭。

昔日华丽成为瞬间的残垣断壁。

新坟尚未干掉,头七尚没有结束的时候,蠢~蠢~欲~动的土酋已经开始矿区地界新的争夺,而李家这片本就建在争议地方的矿厂成为争夺的焦点,大雨漫漫灌进锡湖,泽国一地。

一只孤独的暹罗猫浑身湿透哀哀叫着,声音如同婴孩的啼哭,在草地上脚步蹒跚,它漂亮的长尾巴断掉了,连走路无法保持平衡。

一只手捞起了它,暹罗猫用力挣扎着,然后它忽的一愣,嗅了嗅来人的味道,挣扎缓下来。

多多岛新的一天到来,但是很多人已经看不见今天的太阳。

李雪音在巨大的头痛中迷迷糊糊清醒过来。

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只记得自己带着那一群女人躲起来。

后来喧嚣声渐渐小了些,狗吠声也隐隐远去了,她担心哥哥和父亲,便想要出去看看,谁知她们竟怎么也不肯让她出去---担心动静引来追兵。

她冷笑两声,哪里会听这群贪自己生由他人死的女人的话,甩开她们就要强行出去,谁知还没拨开草丛后脑勺上猛然挨了一击,然后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哼,叫她知道是谁——

李雪音一想到这事,整个人完全清醒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张开手,凑到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