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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自来到明月湖,宋浅意感到深切悲哀,一道不平之气郁结心中,久久不散。荆荻之事并非被遮掩得密不透风,无人得知,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却没人敢多问,没人愿意问。大家都默认,就算问了,能问出什么结果,能质问圣人吗?对于一位医修来说,心结郁气很危险,她需要平心静气。但朋友之间的情义,无关风月,却重于千斤。从她留下那篇引人遐想的四句诗开始,她的战斗就开始了。宋浅意想了想,提笔写下:“诗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魄相守。”不等队友发问,她先解释道:“我是让他闭嘴,省点力气,配合我们行动,准备逃出生天。”其余三人只负责点头,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徐三山问道:“我们怎么行动?劫狱吗?”为了这次盛会共议天时,修行界多少大人物齐聚明月湖,他们四个小虾米,却要在师门长辈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无疑顶着巨大风险和压力。宋浅意道:“想什么呢?劫狱才是送死,等霞山……”话未说完,她脸色陡变,“谁在哪儿?”密林窸窣,其他三人齐齐转向,提气飞掠,手中法器同时打出,却立刻收手。“怎么是你?”“我不是故意要听!”虞绮疏欲哭无泪,高举双手,“这地方我先来的!”☆、第154章虞绮疏来到明月湖后,晚上总辗转难眠,却不是因为水土不服。按他在长春峰的生活习惯,不找地方种些什么,翻翻土、浇浇水,就好像剑修不摸剑、炼丹师不擦丹炉、驭兽师不碰灵兽,浑身难受。如果没有他勤奋地栽种,长春峰桃枝早被他砍秃了。当然,这事不能被别人发现。若形象崩坏导致桃花产品销量下滑,钱掌柜第一个御剑飞来收拾他。所以虞绮疏深夜独自出门,绕开明月湖巡守弟子,寻寻觅觅,找后山隐蔽处,打算过把手瘾——铲地翻土。此地着实人迹罕至,四人小队也选作集会处。阵符师刘敬还布下隐匿阵,寻常修士即使看到他们,也与看花树、土石无异。但虞绮疏不寻常。蜃兽在长春峰时,他每天从鼠窝里抱蜃出来,蜃兽就冲他吐息。他从沉沦蜃景,到渐渐琢磨出一套抵御法门。蜃气幻象他都有抵抗力了,区区人造障眼法如何瞒得过他?阵符师的隐匿阵在他眼中,只是欲盖弥彰。虞绮疏最先看到宋浅意的纤弱身影,怕她深夜有危险,便收敛气息,悄悄凑近,打算暗中保护对方。他本来没有“医修情结”,可是扛不住重璧峰三位师兄,整日在他耳畔念叨着:“让我看看宋师妹!”、“宋师妹今天也很好看哇!”不料他走近之后,竟然听见宋浅意骂人,心神大震之下气息凌乱,被宋浅意察觉踪迹。此时,虞绮疏仓皇现身,双手高举以示无害。宋浅意又换上她特有的温和微笑,像春风吹皱一池春水:“小虞师弟,你都听到什么了?来跟师姐说说。”秋夜山风寒凉。虞绮疏打了个冷颤,想起她狞笑大骂“美你个头”,背后窜起一道凉意。同时心底深处,对温柔女医修那一点懵懂情思,也彻底凉透了——重璧峰师兄误我,宋师姐根本不是那样!四人呈合围之势逼近,虞绮疏紧张地咽口水,却诚实道:“我就听见你们吟诗,我都没听懂。咳,宋师姐,你惹上麻烦了吗?”宋浅意静静打量他,只见少年神情真挚而无辜,靴面衣摆沾着泥点、尘土、草叶,与白日锦衣贵公子模样截然不同,瞧着有点可怜兮兮。徐三山眼珠转转,上前两步,跟虞绮疏勾肩搭背,豪迈笑道:“虞兄,我们是朋友了吧?”虞绮疏茫然点头。徐三山忙向队友使眼色,一边对虞绮疏道:“嘿嘿,那朋友有难,你恰好知道了,帮不帮忙呀?”郑沐、刘敬心领神会,一齐围上。“阿弥陀佛,遇见便是有缘,加入我们吧。”“年轻人要有抱负有理想,想不想一起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虞绮疏忽悠地一愣一愣。虞绮疏笑起来:“好啊。我能帮上什么忙?”徐三山露出满意笑容:“事情是这样……”话才开口,却被宋浅意粗暴打断,“等等!”宋浅意推开三人,一把扯走虞绮疏。后者没防备,被扯得一个踉跄,跌跌撞撞随她走远。深山老林,月黑风高。虞绮疏第一次拉女修的手,只觉得柔软细腻,冰凉凉的像块玉,他脑子里却一团浆糊:宋师姐难道要灭口我?可是医修怎么杀人灭口,毒死我吗?我能还手吧,还手算不算欺负她?我也不想欺负她……忽然宋浅意停下,虞绮疏慌忙松手,不知所措。只听宋浅意笑道:“他们刚才跟你开玩笑呢,别听他们胡说。明天秋水会正式开始,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只管躲远。那不是冲你来的,不会有人为难你,只要你不出头。”虞绮疏眨眨眼:“宋师姐,我……”宋浅意忽然有些羡慕他,见人就笑,逢人送花,还有孟长老做师父,哪怕天塌下来,师门长辈也会为他撑腰。拉虞绮疏入伙容易,且对他们有好处,但对虞绮疏丝毫没好处。虞绮疏根本不认识荆荻,凭什么冒险淌这浑水?宋浅意叹了口气:“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乱逛,这世道坏人比好人多,记住了吗?”虞绮疏“哦哦”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无奈笑道:“师姐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宋浅意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记住我刚才说的。”虞绮疏被她强硬赶走,总觉得哪里不对。等虞绮疏背影远去,队友三人冒出来,诧异地盯着宋浅意。徐三山:“宋师太,宋姑奶奶,你怎么把人放跑喽?”刘敬:“不拉他上贼船,他告发我们怎么办?”宋浅意凉凉地瞥他一眼:“你还知道咱这是贼船?”郑沐:“百年修得同船渡,贼船也是船,孽缘也是缘。”宋浅意没心思跟他们耍贫嘴:“他不会说出去的。明天听我传音,见机行事。散会。”她没有详细解释计划,只怕三位傻队友临场反应不自然,被长辈们提前看出端倪,因而功亏一篑。宋浅意知道,自己能做到这步,全凭有心算无心。毕竟在大人物眼中,什么诗社、诗笺,都是年轻人小打小闹,不值得过多关注。清河道尊看见徒弟听从自己安排,一切回到正轨,便不再管她,才让她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