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耽美小说 - 行医在三国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76

分卷阅读276

    村中怎么会有……”

李隐舟慢条斯理理着他的药材,懒得回头看一眼那金贵的吃食:“这个啊,是阿香差人送来的,说是西域进来的,给我尝鲜。我查之有滋养效果,平日有身子不好的产妇,便随手送了。”

这平平淡淡的语气,仿佛陛下宫中送来的珍贵补品压根不值一哂,不过是有点“滋补效果”,甚至可以“随手送人”。

凌统深纳一口气,又掀开那铜门的另一半,果不其然瞧见了别的什么。

“……牛rou干?”

这年头能吃上rou的,非富即贵,更何况是这样品相上乘的牛rou!

李隐舟想了想,才记起来:“这是此前蜀帝送来的,别的我都没要,这个适合赶路的时候补充体力,你要带些走么?”

凌统:“……不必了。”

他刚将自己的竹篮放进柜子中央,左瞧是吴王宫中的提盒,右看是蜀帝所赠的紫檀木箪,那小巧的竹篮摆在中央,便有些伶仃得可怜。

凌统挫败地低下头,却见脚下摆了个浅缸,缸中盛满了碎冰,冰里透出鲜艳至极的一抹红色。

细看一眼,才能看出冻上的是一尾锦鲤,下头还压着一头更加肥美的黄鱼。

不待他问,李隐舟已收拾完手中活计,拍拍指缝中的药屑,轻轻瞟一眼神情复杂的凌统,继续补上一刀:“子建送来的鱼,说是洛阳名产。常听人说道,‘伊洛鲂鲤,天下最美,洛口黄鱼,天下不如’,不知其滋味如何。”

凌统额角一抽,隐约听出这话里挟私报复的意味,按了按掌心,扯出一丝笑容:“看来先生游走列国,处处都是朋友啊。”

李隐舟踏步进屋,轻描淡写道:“不过早些年多与人为善罢了,种因得果。公绩远道而来,不如留下用饭。”

凌统心中警铃一作,下意识道:“吃什么?”

李隐舟万般和善地对他笑着:“今日是冬至,就吃阿茹托人送来的浆板番薯汤粿吧。”

凌统:“……”

这分明是在赤/裸/裸的炫耀!

——李隐舟这个“孤寡老人”可半点没有“孤老无依”,反而是四海之内皆亲故,一年四季有人忧,不出门户,千帆自来。

和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孤家寡人根本不同!

凌统有些牙酸地咬着唇,假假道:“先生收了这样多的礼,也不差统着一点了吧?”

话这样说着,双手却是稳稳揣在身前,站姿岿然不动,连走人作势都省略了。

逗也逗完了,李隐舟收敛起戏弄的把戏,淡笑道:“辛苦将军远道而来,某不胜感激。”

凌统不咸不淡地哼一声,双眼斜睨他,抱在怀中的手终于松了下来,反从贴身的蓑衣下摸出个锦布包袱,信手掷给了他。

“我送不了贵重东西,不过一点吃食,这是张家少主人张温托我一并带来的,先生看看吧,我也好带话。”

李隐舟抬手接下,将包袱摊在案上,却见一双做工考究、用料惊细的丝履平平叠在中间。

凌统也未拆过这包袱,好奇地一眼瞧过去,刻意压下的唇角禁不住溢出一丝笑:“对长辈才行‘履长至’,惠恕好心思。”

所谓“履长至”,是冬至节小辈对长辈的一种礼仪,意为帮助长者度过冬天,祝其在新春穿得新履,步向新日,以期长寿健康。

李隐舟一瞧这浑小子的脸色便知道他心中在嘀咕些什么,捏着丝履的手却在思忖间越收越紧,心间疑窦密布。

张温并不是凌统般随性厮闹的脾气,更何况,他是怎么知道他双足的尺码大小的?

两人正各有所思间,忽闻门上叩叩两声,抬眼一看,却见是方才那小豆丁又折了回来,这回手上还提了个扑着热气的竹篮。

凌统打量过去,目光低压,刻意营造出一种悚然不善的吓唬:“又回来救你的李先生了?”

小屁孩战战兢兢看他一眼,却是小步跑到李隐舟身边,藏在他身躯前,献宝似的捧起竹篮,巴巴道:“先生,这是阿娘做好的祛寒娇耳,阿翁让我给您也端一盘来。”

祛寒娇耳?

凌统有趣地挑起眼:“祛寒娇耳是什么?”

小屁孩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隐舟接过那竹篮,揭开盖子,便觉一阵扑鼻温香袭上脸来,不觉含笑:“师傅行至此处时,路遇穷苦困顿的人家,曾用羊rou、辣椒和一些祛寒温热的药材熬成一种祛寒娇耳汤,汤可为药,剩下的药渣也是食材,包进面里便能当一餐饭。因面中包着食材像耳朵,才取了祛寒娇耳汤的名号。”

他顿了一顿,声音在飘渺不定的雾气中越发轻低:“后来师傅驾鹤西去,这里的百姓便都在冬至节包娇耳,纪念他曾经施下的恩惠。”

能想出药食同用的办法,真不愧是张机,也唯有那样仁善的心,才能处处为穷苦的百信考虑周全。

凌统那散漫不羁的笑容淡去,目光低垂,不知落在何处。

片刻,才笑了一声:“他老人家是好人,百姓不会忘记他的。”

不会的,李隐舟比任何人都清楚。

娇耳便是后世的饺子。

或许后世不会记得这种日常的食物的来历,不会知道背后辛酸又温暖的故事,但他们依然会记得曾有个踽踽独行的老人,在这艰难困苦的岁月中悬壶而行。

他也渐渐地明白,短暂的生命并不会随着消逝而消失,那些曾照亮一角的辉光,终将活在人们的记忆中,代代相传,循循不灭。

……

和李隐舟一同吃完了一顿特殊的娇耳餐,凌统终于起身告辞。

他远望而笑:“魏帝滋扰不休,都督也够辛苦了,我总该帮他分担些。”

战火只是暂且休止,小范围的摩擦依然不停出现,只要有人侵.犯故土,他们这些将士便要毫不犹豫提枪上阵。

李隐舟知道他的责任所在,并不强留,只送他出门。

凌统刚要举步,袖尖沉沉一坠,像是被谁拉住了。

低头一瞧,却是刚才那顽劣的孩子,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看着他,有些怯生生的期待含在眼中。

片刻,才鼓起勇气道:“收我做弟子吧!将军!”

凌统:“……啊?”

小屁孩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