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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理赵逢春的这些话,只是自顾自说道:“逢春,等我死了,你就跑就行,跑到外面再也别回来——””“爷爷!”赵逢春瞪大了眼。“你答应,你快答应啊。”赵逢春只是哭着摇头,爷爷从小教得就是人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就像是他毅然背起儿子的债,就像是他省吃俭用还了十年,就像是他卧病在床跟她留下要还债的遗言。爷爷气得伸手捶打赵逢春,赵逢春一动不动随他,直到最后爷爷没了力气,手轻轻地抚上孙女的脸,无奈地叹息梓。“你说,你要是像你那没良心的妈一样该多好,该多好啊!”“爷爷,您别提那个女人,她不配!”赵逢春脸色瞬间变了。“可是那样的人,才过得好啊。”老人的神情变得悲怆,像是没了力气一般,慢慢闭上了眼。“逢春,你跑吧,跑得远远的,远远——”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定,仪器里曲折的生命线变得笔直。“爷爷!”赵逢春扑到了爷爷身上,哭声震天。“爷爷,对不起,逢春错了,是逢春不对。逢春答应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参加高考了,我会考上大学,我会挣钱还债,我会带你过好日子啊!爷爷,爷爷……”病房里的小护士不停地抹泪,旁边的陆远帆也默默偏过了脸。***夜,漆黑一片,寂静无边,偶有几声犬吠传来,耳边只剩下猎猎风声。一过了县城郊区的村镇,就是遍地无人的田野,通向前方的长长的公路上几乎没什么路灯,奔驰在茫茫夜色中的车灯亮得格外显眼。夏夜沉沉,凉风袭来,背后的热汗落下凉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反而觉得冰冷,身前却捂着厚厚的被子透不过气来,冰火两重天。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心底的苦痛与折磨。赵逢春神情哀恸地坐在车后座上,把怀里抱着的被子又紧了紧,里面是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爷爷,他闭着眼面容安详。她伸手摸了摸,爷爷的身体还是温的,然而他的胸口已经没有了心跳。按照医院的规定,尸体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就地火化,赵逢春爷爷的尸体应该马上送进太平间的。但是地方风俗,死后要叶落归根回老家办后事,入殡后停棺几日后才能安葬。死者大于天,医院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农村陋习人死在外不能进村,在邻村那对夫妇的暗示和帮忙下,赵逢春给爷爷捂上了厚厚的被子,抱着还带着体温的他奔往村里,让他躺在家中安静地离去。陆远帆不同意,认为尸体应该立即火化,赵逢春也知道,但是她不得不遵守村里的习俗,因为那是她爷爷想有的归宿。邻村那对夫妇说可以帮赵逢春联系到专门偷运尸体的黑车,暗中怼了陆远帆一句,这是规矩,所有人都是这么办事的。约定俗成的规矩,人骨子里认定的东西,陆远帆一个外人无力改变。他既然都来了,帮人帮到底,只能顺着赵逢春的意思,让她爷爷上了车。车窗是他打开的,害怕狭小空间病毒传播容易感染,赵逢春也没有理由阻止,只能用被子紧紧捂着爷爷。陆远帆车开得飞快,不知不觉间路程已过大半,赵逢春浑浑噩噩地坐在车上,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爷爷已经走了,她再也见不到了。“逢春,多吃点儿rou。”“逢春,别学习那么晚。”“逢春,来喝口酒暖暖胃。”“逢春,家里有我呢,别瞎cao心。”“逢春啊,你听爷爷跟你讲啊……”一字一句,尤仍在耳,爷爷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是那么地清晰。但是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不停地叫着她“逢春”“逢春”的可爱老头儿了。心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赵逢春睁着红肿的眼,却再也哭不出来了。第14章车子驶进了村子里,陆远帆不认识她家的路,沉默一路的赵逢春才开口说话。到了家里,赵逢春没有钥匙,陆远帆跳墙进去从里面开了门,又帮忙赵逢春把他爷爷放到了屋内的床上。动静惊扰了邻居夫妇,还以为是小偷,出来看到今天本该是新娘的赵逢春在这里都是大吃一惊。却原来是村子里的人都还不知道新娘子换人离开了。赵逢春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没瞒着,如实告诉了关系最好的邻居大叔大婶儿。村子里几乎都姓赵,追本溯源同祖同宗,但是他们家几代单传,从爷爷开始在村里就没有了太近的血缘关系,远堂表亲也因为父亲的关系成了仇人,赵逢春家里欠债最多的就是他们,要不然哪怕有个堂亲表亲帮衬,她也不至于被逼迫到那种地步。赵逢春甚至都不知道她现在要做什么,只能期求邻居一家的帮助。一听赵逢春说赵勇的mama因为嫌晦气就瞒着不告诉赵逢春她爷爷的事情,邻居大婶破口大骂,邻居大叔也不禁啐了一口。夫妻俩跟着赵逢春进屋看她爷爷,见到床上的老人,马上肃了面容。算辈分儿赵逢春的爷爷是他们的叔叔辈儿,抛却因为儿子欠债的事,老人在村里人的心中还是很受到敬重的,邻居夫妻两个人在床前跪下磕了个头,送老人最后一程。悲伤过后,还要归于现实。邻居大婶儿边劝赵逢春节哀顺变,边唠叨着村子里办丧事的规矩,让邻居大叔出去帮忙安排着。邻居大婶儿说要给亲戚们报丧的时候赵逢春犯了难,还是钱的问题。当年赵逢春的爸爸投资办厂,村里人见他家里挣钱了都想分一杯羹,纷纷掏了钱入股。赵逢春家里稍微沾亲带故的亲戚都入股了,关系越是亲近越是出钱多,觉得这么亲的亲戚不会坑了他们,结果最后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个个血本无归。那时候的钱可比现在值钱多了,有人把家底都掏空了,不恨赵逢春家里才怪,赵逢春的爸爸办丧事的时候都没几个人来,后来见到他们爷孙俩也都是冷脸相待。赵逢春愁眉紧锁,犹豫地说道:“他们,他们会来吗?您也知道我们关系不好,从我爸走之后那几家人见到我和爷爷就不说话了……”邻居大婶长叹了口气,沉思半晌,还是劝道:“通知一声吧,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再说了,你和勇子结婚不是说会把钱还清么,或许……”或许为了钱他们也会过来的。赵逢春神色一伤,邻居大婶儿连忙把后面的话咽回了嘴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邻居大婶嘴上说着安慰人的话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别的事情,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