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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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很沉。 郁小小醒过来的时候,已然黄昏,她睡得天昏地暗,不知几何。四周望去,空荡荡一片,路海不在? 睡着的地方被偎得温热,郁小小在床上打几个滚,很不想动。 现如今还没有冬天,为什么就懒得动弹?她打个长长的哈欠,懒懒起身往外去。 路海果然坐在沙发里。 这间休息室是木铜的风格,沙发缠绕着黑粗的铜的装饰,偏黑的皮子上盖着坠着流苏的格子套,看起来格格不入。路海就坐在沙发里,听见脚步声,便说句:“醒了?” 他没回头,沙发背挡着,只能看到宽阔的肩颈,头低着不知在做什么。郁小小绕过去,在连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便看到他双腿叉开,手肘撑在大腿,手里摆弄着黑色的熟悉的手机。 黑色的,边角有块闪耀的黄金一样的残缺花瓣,郁小小一皱眉,伸手去摸身上,又往里面去,床上,床头柜,桌子,都没有。她回来到沙发边,“你拿我手机做什么?” 她没有坐下,俯视着他。路海也没有抬头,只是摁亮屏幕,日期,软件,天气,时间,“九月十三号。” “小小,你昨天做什么去了?” 终于来了,郁小小闭眼,坐到沙发上,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路海任由她拿走,只在她收回后抬眼看她。 “宴会结束了?”郁小小答非所问。 “结束了。”他点点头,十指交叉,下巴撑在上面。 路海看起来心情很好,很平静,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心脏在扑通扑通跳,跳得郁小小仿佛感觉到凝重意味,她笑道:“去见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他如此问。 “一个朋友,你也知道,陶然。” 路海点点头,起身拿起外套,“先回去吧,睡这么久,饿了吧?” 他竟然还冲郁小小笑了笑。 郁小小也站起来,“我先回家看看。” 路海顿住,神色不明看她会儿,笑起来,“记得回来,我去接你。” 不对劲。郁小小也看他,路海被她看了会儿,还问她:“怎么了?” 郁小小摇头,两人就这么出去。她坐路海的车来,但她不想再让他送回去,于是和他讲家里有车来,路海就笑,然后和她道别。 车渐渐远去,白亮的灯光驱散黑暗,照出细细的飘落的丝线。 下雨了。 郁小小紧紧手臂,感到有些寒凉。她伸手向上接雨,那水线便飘飘然,像是蛛丝,透明轻盈。她没有撒谎,郁家确实要来接她,她出门前和郁爸发了消息。路上堵车耽搁些许,这会儿也快到了。 里面宴会进行到余声,有意的还可以多呆一会儿,晚上或许还有别的环节。郁小小站在外面,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和隐约的白色雕塑。这里是凯旋酒店,常用来举办宴会。 有车来,有车走,郁小小正望着灰色的天空,云稀薄暗淡,忽听到有人靠近,那人在身边站定,轻声道:“嫂子。” 是刚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微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郁小小扭过头去,“我姓郁。” “郁小姐。”他从善如流,“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等车。” 刚子一向长袖善舞,他本该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局面,也或许应该问候下她。但他想起自己知道的判断出的东西,自己的处境和别人的交代,对于路海的不知如何断定的心情。一时无言。 雨还在静静下。 郁小小看到了驶来的车,灯光穿破雨幕。 “嫂子,路哥很看重你。” 郁小小要走的时候,听得刚子轻声道。 郁小小回头看他一眼,“他看重的人,不止我一个。” 她头也不回,径直坐进车里。 刚子理理衣袖,看着车子远去,又立在廊上看几分雨,然后也回屋去了。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饭,郁志显然不那么别扭,转过弯来,于是既担心又遮遮掩掩看她。郁小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郁志不习惯地要脱开,又想起这是受了委屈的jiejie——啊算了算了,摸吧摸吧。他又往她那里凑了几分。 郁小小见他面上的小心思,不由失笑。郁妈给她挟了一筷子胡萝卜丝,青青绿绿,煞为可爱。麻酱,香油,芝麻,一点点辣子,酸香咸辣,郁小小咽下去,给郁志夹了一筷子青菜。 好像全天下的孩子都不喜欢青菜,郁志苦着脸,一点一点噎了下去。他往边去,悄咪咪离她远了些。哼,你给我喂青菜,我就不给你摸头! 郁小小被他逗乐,于是故意问郁爸,郁志的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郁志一僵,郁爸就笑呵呵说郁志完成地很好。郁志朝郁爸感激地看去,郁爸就递给他一个你自己知道的眼神。 啊,加三倍加三倍,郁志冲郁爸做了个鬼脸。郁妈郁小小看着二人,面上是如出一辙的温暖笑意。 郁小小不愿意叫家人知道她的难处,家人也知道帮不上忙还凑上前去,除了叫人难受之外没有别的作用。于是他们之前表过态,告诉她永远有人在身后,便放她安静自己呆着了。 正对床的桌上展着一叠宣纸,上面没有灰,簇新簇新,是新铺上的。郁小小笑,熬夜的后遗症使得她反应有些许迟钝,就算是补觉也难以完全补全。她蘸墨,梳顺,然后点按起折,墨水沁入细腻的宣纸,边缘规规矩矩收着。她难得没再写瘦金体,而是小儿学步一样,照着大开大合的篆体书写。 大篆就像是画画,或许也可以叫画符,郁小小画着画着,写完几个大字,看着又笑起来。她又想起看望陶然时看到的白轩的墓。 这件事很不对劲,郁小小昂起头,扩展胸膛,脑袋在寰椎上左右挪动。 她在屋子里踱步。 白雪是有个哥哥没错,也没听说那个哥哥死掉,那天看到的也不是假人。可墓园里那个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还有个弟弟? 可那个人看起来不小,有个弟弟也不可能会瞒下来。 郁小小想着,第一,要先确定白雪mama到底生了几个孩子。第二,确定白轩和白雪之间是什么关系,亲血缘还是其他。其三,白轩这个人,他存在过的资料。 等等,郁小小几乎要把怎么查给谁查这件事都想完了,才猛然打住。 这是白雪的事情,这样去探究会不会很冒犯? 可是,如果明显的猫腻不去查,郁小小很怕这件事牵扯到什么。 白雪她,来自己身边,是有什么目的吗? 查,还是不查? 郁小小没有纠结多久,第二天,有个男人来找她。 那时,她正骑着车在街上乱晃。 那个男人看到她的骑行工具,再去看她,眼里满是奇怪。郁小小问他什么事,那男人就说,你不觉得白雪有些古怪吗? 郁小小顿时想起来昨晚纠结了几个小时差点又熬夜的悲剧,她没有好气地说,那是白雪的事。 见她要走,男人慌了,也不摆什么对两方都有利的架子,他赶忙拉住电瓶车后座,说白雪接近她别有目的。 哦,谢谢你哦。郁小小翻个白眼,开足马力。 男人穿着双排扣风衣,他顶不住电瓶车的力量,只得一边拖着跑一边拉后座,风把他的喊声吹到一边去。郁小小只隐约听见他崩溃地喊了句:“白雪有精神病!” 呲呲,郁小小猛得停下,后面人反应不及一头栽倒,郁小小提住他的后腰带,审视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剧烈的运动使得他面色嫣红,他喘着气,眼神彻彻底底露出“哪来的奇葩”的意味。“我说,白雪是个精神病!” 这句话,使得郁小小给了他一个机会。 “你不愧是白雪的朋友。”那男人嘟囔道。他手里拿着郁小小的头盔,看着身旁的人手上握着饲料,冲鸽群撒去。鸽子便飞过来,优雅地落在地上,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了一大堆抢食的鸽子。 鸽子算不上雪白,大抵梳毛的时候懒散,有些灰色。郁小小问他想要说什么。 “我是张娟的男朋友。”他自我介绍道。 张娟?郁小小反应了下,大抵是白雪口中的小娟罢。 她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小娟死了。”他这么说,见她没有一点反应,眼中带上一股了然,一股愤恨,很是复杂。 “她是被白雪弄死的。” 这下郁小小看过来,问他:“你有证据吗?” 男人说道:“除了她,没人会那么恨小娟。”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喽。”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男人给她讲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故事的背景是一样的,一群孩子的悲剧,一群大人的欲望。 小娟和白轩在一次聚会中认识,白轩的爸爸只是带他来吓唬吓唬,但是偏偏被上面的人看中,白轩爸爸不敢反抗,只得把孩子送了进去。一同被挑中的还有第一次来的小娟。 白轩为了保护他的meimei受尽折磨,小娟保护了他,背上留下长长一道鞭痕。鞭子上带着倒刺,沾湿盐水,一鞭子下去皮开rou绽,疼痛不已。 那人见他们互相保护,就笑着叫他们交媾。两个孩子生疏地做着大人事情,便有指令传来,叫他们变换姿势。那人就饶有兴致地看着,吩咐拍摄的人拍得好看些。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小娟和白轩成为三级片的御用主角,演绎各种片子来取悦别人。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白轩逐渐混淆了演戏与现实。他以为演戏的那些都是真是发生的,他以为小娟就是他的爱人。 他们演了很多片子,其中有一部就是姐弟luanlun。白轩把小娟当真jiejie,他只记得自己有一个亲血缘,jiejie,还是meimei?他把白雪忘了。 白雪,也没有幸免于难。她在一日日的折磨中越发偏执,把哥哥视为唯一的软肋和救赎,偏偏白轩只记得小娟,把白雪的位置完全放在了后面,他甚至认为她是外面进来的私生女。白雪为了复仇扭曲心性,她早已经忘记了平常人该是什么样子。 在一次撞见小娟和白雪在家里交合的时候,她怒从心起,一台灯砸死了白轩。 白家只有白轩一个少爷,这也是白雪报仇的有利的条件之一。谁也不知道,早在白轩认错小娟的时候,白雪就一直在寻找白轩的替代品,她的初衷是替换哥哥,免得哥哥再次受苦,也为了囚禁哥哥,让哥哥只看得到自己。哥哥只是生病了,等他好了,他会为这段时间的错认惭愧,道歉。 世上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白雪从贫民窟里捞出来一个和白轩差不多大的孩子,她养着他,给他看白轩的录像。白雪在白轩的屋子装满了摄像头,有的是素材。那个孩子越来越像白轩,白雪一直压抑着忍耐着。 直到那天破功。 她杀了白轩。 小娟要和她拼命,被白雪一台灯砸晕过去。 郁小小详细问了他所说的时间,发觉那正是白雪所说的,她假意变真意,还是被人背叛的时候。 白轩的事是最后一根稻草,引发她积攒已久的怨愤和疯狂。 她最宝贵的,最在意的哥哥,有了更重要的人。 小娟醒来之后,发觉自己在家,她要去找白轩。却在外面看到白轩,根本不认识她。 怎么可能呢?小娟不信,可是这个白轩和之前的基本没有区别,除了不认她。 她去看白雪,白雪脸上也是,哥哥突然回心转意的开心,她看不出破绽。 白轩他,把她忘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娟都相信白轩是被那一台灯砸到失忆。他们小时相识,少年重逢,如胶似漆,白轩怎么可能忘了她呢? 她疯狂针对着白雪,一度给白雪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你别以为她是个好东西,为了报仇,取得上面人的信任,她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孩子。”男人咬着牙。 小娟和白雪斗得如火如荼,白雪利用假白轩把小娟骗出真心话,转手交给了她的靠山。小娟受了很大的罪。 她也渐渐发现白雪表现得不正常。 有的时候白雪像心狠手辣的蛇蝎,有的时候天真的像个正常的女学生。小娟以为她在演戏。 “我是个侦探。”男人说道,“我是为报弟弟的仇回国的。” 见郁小小警戒起来,男人摆摆手,“我知道报复对象是谁后,就清楚自己是蚍蜉撼树。” “那时候我心灰意冷,放弃报复心里难受,不放弃又没有一点希望。这时候我遇到了小娟。” “我对她,一见钟情。” 报仇的代价太大,甚至还可能没有一点效果。他死的只是弟弟,没有必要赔上自己的整个人生。但是放弃又会觉得自己是个懦夫,良心受到谴责。 逃避现实的男人在那时遇到了优柔的,冷情的小娟,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她在利用我,我知道。但我爱她。也有可能,我在逃避现实罢。” 一个有心,一个逃避,两人在一起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后来男人应女友的要求,对白轩展开了调查。 “她不相信白轩会那么对她,她觉得是白雪骗了他。” “我不该去调查的,我宁可她伤心,也不想她去死。” 男人红了眼圈,无比颓唐。 “你知道,侦探总会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案子,再离谱的真相也有,小娟想不到的,我会想到。” “白雪的异常和小娟毫无隐瞒的托盘而出联想到一起,我一点点摸到了真相。” “白雪得了人格分裂症,一个保护的、心狠手辣的人格,一个天真的、一切往好的方向想的人格。她所谓的哥哥白轩,早已经死在了那个台灯下。” “心狠手辣的人格自称为白轩的jiejie,天真的女学生人格自称为meimei,要保护白轩。meimei不知道白轩已经死亡,家里的是个冒牌货。jiejie立誓要杀了小娟,为白轩报仇。” “jiejie的人格认为是小娟诱惑了白轩,他们两人才会在一起,白雪才会在愤怒之下突破防线杀了白轩。” “可惜我知道的太晚。” “小娟在那个污浊之地倒台后还一直针对白雪,只是之前她和白雪斗得如火如荼,无非是借助了那些人的力量,那些人一倒台,小娟的父亲也进去了。白雪的父亲虽然在那之前就被白雪算计致死,但是他死后白雪还有白家这个外家。脱离那些力量,小娟斗不过白雪。” “打蛇不死,自受其害。谁也不知道早有别的力量摸进了那里,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聚会就被清剿。小娟为了对付白雪,自愿成为了那些人的爪牙。” “我遇到小娟的时候,她已经自愿注射了毒品,为他人所控。” 男人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却冷静无比。 “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还是白轩。” “白雪手中有白轩的遗体,福尔马林泡着的,外貌如生的遗体。” “这个消息,还是我告诉她的。” 在放置遗体的那个地下室里,小娟和白雪各出本事,小娟惨败。 “我甚至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她便化成了灰,被白雪扬了。” “你大抵不知道她有多么恶毒。”男人侧头看过来,眼神很诡异。 “她从没见过我,但她知道小娟有个信息来源,她摸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给我发送了一段录像。” “她把小娟送进了焚化炉,进去的时候,小娟还活着,还清醒。” “我眼睁睁看着小娟,被烧成了灰。” “我疯一样,还是找不到她。” “烧成灰之后,她把骨灰和马尿拌在一起,喂给了狗。又把狗切成碎块,抛洒给了动物园里的牲畜。” “她要小娟,百死不得超生。” 鸽子早已经喂完,郁小小拨弄着手机,懒散。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男人问,他眼圈发红,肌rou狰狞,看着好像打了过多的肾上腺素。 郁小小摇摇头。 周围没什么人,天陡然阴下来,鸽子呼啦啦飞回巢xue,郁小小一下一下点着饲料袋,把饲料袋工工整整叠成方块,“所以,你要报复白雪?” 男人笑起来,嘴巴神经质地越扯越大,牙龈露出来,血丝染到牙齿上。 “有些人该死。” 郁小小点点头,“我也该死,对吗?” 男人惊住,去抢她的手机,郁小小任由他抢走。广场上鸽子早零散不剩几只,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味,路上行人匆匆,有车经过,有人靠近。 手机界面上什么也没有,没有通话,没有短信,男人抬头看她,“你早猜到了?” 郁小小支起下巴,“也不算吧,只是事情太奇怪了。” “猜到有什么用,你跑不掉的。” “我没想跑啊。”郁小小道:“在路上喊起来的话,会有很多人受伤吧。而且我也想知道白雪到底怎么了。” “精神病啊,我真没有想到。” 男人脸上狰狞的神色还没有消退,疑惑,震惊,最后通通化作孤掷一注。他伸手要来够她,身子却一晃,脑子昏沉,身躯重重砸落在地上。 他的视野里那人站起来,拍拍手,远处的人像是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加速围了过来。 她什么时候下的手? 男人脑子里盘旋着这样的疑问,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合在一起。 还有很多啊,郁小小环绕四周,啧了声,烦躁。 又是冲着路海来的吧,专业的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广场周遭的半人高的围墙挡住了车,人从围栏翻过来,加速往这里冲。 啊,郁小小评估了一下,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于是只蹲下身,拾起手机,给母亲父亲发了句,别担心。 她抬举双手,主动走进了车。 拜托,后脑勺打晕很疼的。 手机被没收了,雨噼里啪啦下来,砸在车窗上。路边行人匆匆,车内全是烟味。郁小小扭头到处看,五大三粗,金发碧眼,还有黑发黑眼。是国外的吗?男人和国外勾搭来抓她? 白雪在其中,担当了什么角色? 车内的人很安静,手被绑着,几人相互看几眼,给她套上头套。视野变成一片灰色,郁小小向后仰,脖子酸痛,头套的绳子勒得难受。她脚一点一点,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路很长,路海那边该收到了消息。 到地方后,郁小小被人滴溜着弄下车,面前模模糊糊是一片连着的屋子,她被人推着,一路走。到地方后,有人从后面来搜身,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丢出来,又有人扯开她头上的头套,灯光一下涌进来,她眯起眼,白晃晃一片,后面有人一脚剁过来,大力击向她的膝盖,郁小小闪身避开。那人还要继续,就有人一挥手拦住他。 这是一片厂房,郁小小计算着时间和路程,像是郊外某个工厂的仓库,她在中央立着,面前是一个坐着的人,带着手套穿着风衣,却是黑发黑眼。 国内的细作么?那人生得很普通,身上自有一股奇异的泯于众人的气质,此时和身边站立的人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话。说来惭愧,郁小小这个世界没怎么学习,竟是听不懂那人的话语,只得干瞪着眼看他们说话。 没说多久,那人身边立着的人退下去,他便认真看她,示意手下人给她搬把椅子。工厂内没有多少东西,手下人只拖了个桶过来,郁小小也不在意地坐下了。 “实在打扰,郁小姐。”那人微笑,“鄙人只想请郁小姐的男朋友前来做客,奈何鄙人面薄,恭迎大驾不来,只得出此下策。” 郁小小笑,“你觉得请我他会来?” “这要看郁小姐在路公子心中的地位了。”那人也笑,“郁小姐与路公子伉俪情深,路公子总不至于至爱人不顾。” “那你们消息落后了。”郁小小吹了个口哨,脚尖一点一点,竟是一幅浑然不怕的样子,“我和他充其量算个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他有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家伙,你们没查到?” “郁小姐说的是洛严先生吗?”那人面上显出遗憾的神色,“洛严先生在营地内,鄙人实在鞭长莫及。” 他说话总夹杂些酸不溜丢的成语,郁小小听得难受,她点点脚,脚尖在地上碾了几圈,“你是在国内长大的吗?语文体育老师教的?” 那人面色一僵,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看郁小小,整理下手套,“郁小姐说笑。” 郁小小又吹了个口哨,“好吧,我确实开玩笑的。气氛太沉凝了,多不好。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你把我名字学校家里打听清楚了,你连个姓氏都藏着掖着吧?” 那人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眼里是一片摸不清的情绪,他大抵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于是短促地笑了声,“鄙人姓李。” “李先生,”郁小小道:“我推荐你看看中国的古代文学,那里的遣词造句都很优美,能够大大提升你的语言能力。” 他笑,“好,郁小姐的建议,鄙人记住了。” 厂房很大,两个人离得不远,恰恰好说话能听到的距离,门离得不近,便有人从门外进来,大踏步附耳到那人耳边说些什么。 成日间的熬夜使得郁小小的眼睛变得不好,她看不清那人面上的表情。也不过十几个呼吸,人便退出去。姓李的看过来,笑道:“郁小姐实在低估了自己在路先生心里的地位。” 路海那个傻叉救她来了?郁小小皱眉,一时竟有些厌烦。她察觉到自己的思绪,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那人说话。 “本来还以为能和郁小姐多聊一会儿,郁小姐很有趣。”他站起来,手套取下,伸手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郁小小看过来,才注意到他两条腿看起来不太一样。 那人看到她的视线,毫不在意地舒展舒展身体,偏头对郁小小说道:“拜路老先生所赐。” 路海他爹?郁小小眼看着他出门去,身后上来一个人,粗暴地往她身上绑了一圈沙袋一样的东西,围在腰上,有红光一闪一闪。 是炸弹。 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了十几个人看着她。全是精壮的全副武装的大汉,真是过于谨慎。 此时的郁小小,就像是拼命向下向下压到最后漏气的罐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掀起波澜。她坦然地坐在塑料桶上,接受他人的监视和打量。腰上的炸弹像是一项装饰品,郁小小拨弄着,升起想要试一试的心思来。 路海来做什么呢?如果他真的要救她,至少要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他如今这么着急忙慌,李鬼子只会更不想放手。他们来这里要么为私仇,要么为交易。就算最后真的拿到了手,他们还要寻求无伤安全回国,到时候自己又是个人质。 说到底,他的行动都是莽撞失智的。 郁小小漫无边际地想,她在躲避什么,于是不肯去想自己的反常之处。她竟盼望着无人来救,这样就可以干干净净地去死。就算有人来救,也希望不要成功,或者就像是小说里为人挡枪去死一样,这样总会有人记得,会替她照顾郁家。 我竟如此没有斗志了么?郁小小晃悠着腿,神奇而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早在作为顾焰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她便察觉到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或许是创伤性后遗症,也或许是对于死亡的渴盼与兴奋。之后压抑着对路海的多方面的厌恶去做任务,她更是如同被割裂口子的橡皮筋,时刻把自己崩成紧张的形状。为未来的担忧,系统的回应,郁小小努力使自己激动起来,活泼起来,却还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疲惫的浪潮。 活着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