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7

分卷阅读267

    她本非谢府家生丫头,每月总要回去一趟的。一来二去,倒也方便。

听闻黄州有信来,七娘很是开心。

自与绍玉渡口一别,这些时日,也全凭着一纸书信,聊慰离愁。

“环月几时回来?”七娘拉着阿珠便问。

“快了快了!”阿珠笑道,“知小娘子心急,说用过午饭便回。”

七娘点点头,摩拳擦掌的,已然有些坐不住。

上回绍玉来信,只说黄州下了雨。湿气上来,倒也是另一番体会。

那处虽不比汴京的繁华热闹,好在清净安宁,得以度日。

绍玉似乎还学会了种花,上回的信中,便压了几朵他自己种的杜鹃。

至汴京时,颜色虽不比原本娇艳,七娘依旧很是得趣。

她只将那些朵儿压在自己寻常看的书中,时时见着,倒像三郎还在。

七娘只向阿珠道:

“且看三郎写些什么!这一回,我是要在信中放几粒莲子的。”

阿珠一时好奇:

“放莲子作甚?”

七娘笑道:

“你不知的。黄州偏僻,不宜养莲。三郎素来爱莲,寄几粒莲子去,便是寄了汴京的夏日。”

阿珠掩面笑起来:

“这等奇巧心思,也只小娘子了。”

不一会子,琳琅拿水晶盘乘了剥好的葡萄来。

一颗颗盈盈欲滴,七娘直咽口水。

主仆三人一处坐下吃了,说说笑笑,只觉时日如飞。

待用罢午饭,七娘亦不想着午睡。她置了方竹簟,坐在廊下,兀自托腮望着门边。

阿珠只劝她:

“小娘子进屋里等吧!这毒日头底下,晒坏了可怎么好?”

七娘心中焦急,也不理她,一面不住地张望。

“怎还不见来?”七娘喃喃自语。

琳琅好言道:

“或许,是环月的母亲思女心切,多留了些时候。小娘子别急。”

七娘蹙眉,越等越是心慌。眼看着已过未时,却依旧不见环月身影。

琳琅与阿珠也觉出些不对来。

按理说,便是寻常探亲,环月此时也早该回了。

况且,今日七娘子还交代了事,等着她呢!她向来最知轻重,便是家人相留,也总不至这般。

琳琅见七娘着急,忙安抚道:

“小娘子别急,指不定早回来了。我去院外看一看,这丫头,许是上哪处玩去了!”

说罢,琳琅便趋步往院外去。

还未待她出得院门,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金玲。

金玲理了理衣裙,瞥她一眼,只训斥道:

“平日里见你稳重,这般风风火火,是往哪里去?”

琳琅反应不及,一时语塞。

她顿了顿,转而又赔笑道:

“金玲jiejie怎的亲自来了?敢是寻小娘子有事?”

金玲也不理她,径直行了进去。

七娘见她,吓得忙站起身来。

她一向不喜金玲。这个金玲,成日跟在母亲身边,凶巴巴的,总是狐假虎威。

只见金玲不苟言笑,向七娘行过万福,方道:

“小娘子,大夫人有请。”

七娘一愣,近来无甚要紧事,自己亦并未惹祸。这会子请她,所为何来?

她侧头看看阿珠,又看看琳琅,只站着不走。

琳琅方上前打圆场:

“金玲jiejie,我们知了。不如jiejie先去回话,待小娘子更衣,便去与大夫人请安。”

才说罢,琳琅只朝阿珠使了个眼色。

阿珠心下了然。待金玲一去,她便往老夫人那处报信。

有老夫人护着,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至罚得太过。

谁知,金玲只轻笑一声,如何不知道她们的把戏?

她方道:

“不必了,我便在廊下候着,过会子一处去也就是了。”

阿珠与琳琅面面相觑,心道躲将不过,只伺候着七娘更衣。

敷衍一番,几人便一同往朱夫人那处去。

七娘心下打鼓,适才一阵思索,她也隐隐猜着所为何事。她行路有些颤抖,只由阿珠与琳琅双双扶着。

阿珠只低声耳语:

“小娘子别怕,过会子寻个由头,我便请老夫人去。”

七娘愣愣地点点头,虽知不大可能,却也自欺欺人地作一番安慰。

方至朱夫人处,七娘霎时一惊。

只见环月跪在帘外,兀自垂泪。她低眉垂目,还从未见过这般可怜的模样。两个婆子立在她身后,满脸的凶神恶煞。

七娘心下一沉,只朝后退了一步。

☆、第二百六十七章望江东2

环月闻声,微抬起眸子。只见七娘裙摆颤动,三寸小足隐在裙下。

她匆忙看七娘一眼,心头搅作一团,欲语不语。

金玲见了,霎时直瞪过来。环月惊地一怔,方才罢了。

七娘怯生生地看着金玲,纵使心中已骂了她千万遍,到底不敢发作。

金玲沉了沉气息,向七娘道:

“七娘子快些行吧!大夫人可等了好些时候!”

七娘蓦地一颤,额间霎时冒了几滴冷汗。

又见丫头打了帘子,只待她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紧握着阿珠与琳琅的手,便由那二人扶着进去。

朱夫人端坐堂上,满脸的不苟言笑。只见她发髻规整,簪钗端贵,似道观中的神像,压得人喘不过气。

七娘心下生奇,分明三伏的天气,怎的却直叫人生寒!

她紧绷着脸,端端行过万福,口中轻言细语地,道:

“问母亲安。”

朱夫人抬眼看了看七娘,自是没什么好脸。

她道:

“你成日地惹事,我哪里就安了?”

朱夫人声音不大,却十分严厉,颇有种不怒自威之态。

七娘向来有些怕母亲。

父亲虽也严厉,可总架不住七娘撒娇,若非大事,多也由她去了。这才纵了七娘无法无天的性子。

朱夫人却不同。

她母家朱氏,本为名儒世家。教养出的女儿,端端典范,自有一番闺仪。一流才学,一流品貌,总是旁人不及。

七娘怯怯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她从前的神气,早去了八九分,唯留得一分娘子骄矜,可怜兮兮的。

朱夫人见她这等模样,只摇摇头: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七娘心下一颤,轻咬着唇,倒不敢直言相告了。

从前犯了错,母亲原也不大清楚的,却总拿这一招来套她的话。

每每七娘忍不住,一吐为快,才知着了道。

她偷偷瞧着母亲,又回头看了一眼环月,复行礼道:

“女儿惶恐,不知母亲所言何事?”

霎时屋中一片寂静。

朱夫人只望着七娘,心头压了一团火,却不得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