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小先生请赐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致,拂着裙边,只不停地晃。烛火也晃,映上窗棂,影也晃。

坠瑛吓得猛打翻汤药,跌坐在地,只指着谢芝发抖,嘴唇亦抖得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谢府已举家知晓。

七娘还清楚记得,那夜刮了很大的风,下了很大的雪,她只让丫头们将门窗皆紧闭了。有人来报时,她与丫头们心中还奇怪,这样的天气,竟有人来?还不待琳琅进屋回话,府中却已喧嚣起来。

七娘同五郎是一齐赶到的。屋中之人已哭成一片,周夫人抱着谢芝的尸身发愣,倒不见落泪,只痴痴呆呆地,渗人得很。七娘确吓着了,一时还未明白过来,僵直地立在屋中,还冒着冷汗。

朱夫人揽过七娘,将她的头埋进怀里,不教她看。

七娘缩在母亲怀里发抖,谢菱见此情景,亦抖得厉害,只与顾姨娘靠在一处。

朱夫人拭了拭泪,又将七娘交与周嬷嬷,遂向周夫人安慰道:

“弟妹节哀。我知你难过,只是你抱着大娘子总不是办法。如今她芳魂不在,早日入土为安才是正经啊!”

周夫人闻声,却将谢芝抱得更紧。她只着中衣,披散着发,显然是从梦中惊醒,不及梳妆。

听得朱夫人声音,七娘这才回过神来,又见谢芝尸身,只“哇”地一声,猛落起泪来。

她一面道:

“为何不让大jiejie同孙姐夫去?为何如此待她呢?”

周嬷嬷忙捂住七娘的嘴,一面有说些安抚言语。周夫人闻此,终是流泪了。她只将头埋进谢芝的颈,隐隐啜泣。

朱夫人泪眼朦胧地瞪了周嬷嬷一眼,又向七娘道:

“孙家犹似虎狼之xue,你大jiejie如何回去?这是她病中糊涂,说些糊涂话,做了这糊涂事,你哪就信了?”

七娘不服,只低着头哭。那是她的大jiejie啊!虽说在一处的日子也没几年,到底是骨rou至亲,如何不难过呢?

七娘至今也忘不了谢芝那时的模样,瞪着眼,散着发,像个真正的鬼,似乎会勾了人去。

那些日子谢府上下一片伤心,老夫人也病下了。一时间,既要忙老夫人的病,又要忙谢芝的丧事,仆婢往来,终日不觉,倒也热闹。

四娘谢菀与薛仁夫妇一向是有孝心的,听闻老夫人生病,薛仁忙亲自来照拂,他医术了得,又是翰林医官院的御医,人也随和,都称作“薛菩萨”。

谢菀从前身子不好,也多亏了他。她如今将养着,也能帮着料理家事。二人遂在谢府小住,还是谢菀从前的院子。

难得谢菀夫妇住下,陈姨娘与陈酿也常来看她,近日谢府事多,到底家人能在一处才是最要紧的。只是薛仁忙碌,待到饭时,却仍不见他回来。

谢菀正欲问,却见帘外有丫鬟道:

“娘子,大人回来了。听闻姨娘与陈先生在,说更衣便来,请姨娘与陈先生略坐坐。”

谢菀听了,低头微笑,自语道:

“济良回来了。”

济良是薛仁之字,取济世良医之意。她又转向帘外人道:

“叫他不急。厨房里煨的参汤可送去了?前些日子翰林医官院忙碌,又逢着大姐的事,婆婆生病,叫他饮过再来,姨娘与酿弟也不是外人。”

还不待帘外人答话,却见一白袍男子自掀了帘子进来,一面道:

“不急不急,已饮过了。总cao心我,倒是你自己,才要多费些心。便是如今好了,也大意不得。”

来人原是薛仁,只见他生的慈眉善目,气度温润如佛陀一般,平日里是从不发脾气的,与谢菀倒是般配得很。

谢菀起身至他身边,拉着上下打量一番,抱怨道:

“人也熬瘦了,不知道的,还当你病了呢!”

“说什么呢!”薛仁被她怄笑,“春来易生时疫,任上自然忙碌些。这道理年年同你说的,却叫姨娘与酿弟笑话。况且此番,还有婆婆呢!”

谢菀眼中唯见薛仁,倒忘了陈姨娘与陈酿还在,只脸红着低下头去。

得此佳偶,陈姨娘自然也就放心了。

薛仁年少老成,又是悬壶济世的名医,少不得让人多尊重些。加之薛府世代行医,在汴京有极好的声誉,虽不比谢府家大业大,到底是世家,自有一番沉稳气派,也不会教谢菀受委屈。

☆、第四十六章凤凰台上1

“表姐夫。”陈酿起身行了一揖。

“不敢当,”薛仁笑着扶起他,“如今是先生了,我可当不起如此大礼。”

谢菀瞥薛仁一眼,又道:

“酿弟学问好,你又打趣来!说来,你去瞧过婆婆,她身子如何了?”

“是啊!”陈姨娘亦道,“你们婆婆年纪大了,又遇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

“你们放心,没什么大碍。只是人老了,难免身子弱些。我已让珮儿去取药,罢了晚饭我亲自看着去。”

“倒是难为你了。”陈姨娘道。

这个女婿对谢府的事是极上心的,尤其老夫人那里,更是周到。不知是否是这个缘故,虽说同是庶出,老夫人待谢菀,总比谢菱多几分亲近,朱夫人亦多看重。自然,陈姨娘的日子,也比顾姨娘好过许多。

“姨娘这话见外了,”薛仁道,“菀娘的长辈,亦是济良的长辈,自然怠慢不得。”

“你这孩子心里仁善,”陈姨娘欣慰道,“怨不得老夫人与大夫人多疼你几分。”

薛仁温润笑笑,又将话题引向陈酿那处。

“前日在宫中,与淑妃娘子诊脉,听她问起七meimei的功课,还问了句酿弟。”薛仁道。

陈酿倒是沉稳,不做反应,如常用饭。倒是陈姨娘心下有些奇怪:

“问酿儿做什么?”

酿儿带着七娘子读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真上心七娘的功课,为何此时才问来?偏近着春闱,敢是有什么打算?

这个淑妃,从前在谢府做小娘子时,便颇是聪颖。其思之深,所及之处,总是常人不能至。又因是长女,行事风度一丝不苟,总是姊妹们的典范。

薛仁看了眼陈酿,他倒不见紧张!

薛仁又道:

“也不是什么要紧,家常话罢了,不过问问带着七meimei读的书。倒还提了句,上回七meimei说要救济鳏寡孤独的文章,想来,淑妃娘子是看过了,很是满意。”

陈姨娘点点头,陈酿自然也是个明白人。问七娘读的书,是要看陈酿此人的格局与分寸。

若尽是闺阁女德之书,这先生便无异于酸腐之人,难成大器;若只是史书国策,未免野心太大,心眼太多,妄图靠一个小娘子博得谢府青睐,不免落了小人行径。

说到底,陈酿是谢菀的亲表弟,薛仁对他的了解总比旁人多些。那日他在谢淑妃跟前一一答来,淑妃虽不说什么,瞧着也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