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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迫不及待地回去,因此回程又快了许多,第五日的清晨已经能看到白子洲上等待他们回去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船离海岸只剩数十里时,岸上的族人们便在摇旗呐喊欢迎他们归来了。白伶白芷乐不可支,也在船上不停朝他们挥手。这样的场景,三年前白穆第一次来到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只是那时她心灰意冷,并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高兴,也看不出那些开怀的笑容里饱含了怎样的情意。如今再次亲身经历,却觉得眼眶温热,那些朝着他们招手的族人们,仿佛雨后的阳光,让人心中溢满希望。随着船只的停泊,族人们却渐渐安静下来,有些人还在默默抹泪。慕白的伤,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了。白浮屠一人当前,一见船只停住,甲板放下,便一个跃步,几乎是飞奔了过去,见到慕白与白穆便红了眼圈,“我的娘诶,老娘几十年没红过眼了!”说着便上前拍了拍慕白的肩膀,大声道:“没关系!就是一只手而已嘛,少了一只咱还能做独臂大侠!多霸气的名号!”白伶白芷本也是红着眼欲要落泪,一听白浮屠的话,便噗嗤笑了。“我的乖女儿哟,没事了没事了,回家了。”白浮屠转而搂住白穆,轻轻拍打她的背。在她看来,男子就得粗着养,蛮着养,耐折腾。女子嘛,自然是要精心地捧在手里哄着惯着才好。白穆反手抱住她,随即跪下,白浮屠一愣。“娘。”白穆声色平静,扬起的脸庞在朝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此番女儿出行一趟,方知从前是如何不懂事,让娘花了那么多心思,是女儿不孝。”她在出岛前还想着要向白浮屠坦白和商少君的事情,以免她总在催着她和慕白成亲。可是这些日子接手白子洲的事务,她才发现白子洲的眼线遍布五国,白浮屠要想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根本问都不用问,自有人呈上。但这三年来,她和慕白只字不提,“成亲”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否则不会一拖便是三年。他们都在等她从过去里走出来。“从前是女儿糊涂,深陷往事三年不知自省。”白穆垂下眼睑,再抬眼时,双眸透亮,清冷镇定,双手托出慕白在东昭皇宫给她的“白”氏玉牌,与其说是对着白浮屠,不若说是对着岸上等着他们的一众族人,神色坚定,声音朗朗,“白穆乃白子洲白氏第九十三代嫡系传人,却到如今才真正明白,白穆身上流的是白氏的血,秉承的是白氏所有的傲人天赋,肩负的是族长之责、数万族人的福祉、白子洲的代代昌盛!从前是白穆愚钝懦弱又无知,但,从今往后,白子洲便是白穆的家,白子洲的族人便是白穆的家人,白穆必竭尽所能,尽族长之职,与诸位同生共死,护白子洲周全!”这三年来,尽管她在学,学习所有白氏传人都应该学习的东西,但潜意识里,她仍旧觉得白子洲应该是慕白打理。尽管知道慕白并不具备白氏才有的某些天赋,她仍在逃避,逃避自己那些过往的同时,也在逃避应该承担的责任。白子洲的族人眼里,白穆从来都是安静少语的,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愣住,半晌,不知谁人一声大喝:“少夫人好样的!”“哈哈!少夫人好样的!”族人们纷纷反应过来,都在唤着:“少夫人!少夫人!”白穆微微一笑,转而望向慕白。今日恰巧,两人都穿了一身白衣,湛蓝的天空下衣衫摇曳,仿佛随风而动的云朵。他亦正望着她笑,干净的眼底噙着朝阳般温暖而夺目。这样四目交接的刹那,四周再次安静下来。“你可愿随我一道?”白穆仰脸微笑,朝他伸出一只手。白穆的问话随着海风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一瞬间,整个白子洲都沸腾了,各种呐喊声直冲云霄。“少主!”“少夫人!”“愿意!”“少主!”“愿意!”“少夫人!”“愿意愿意愿意!”白浮屠都整个人愣在一边,想不到自家柔柔弱弱的女儿偶尔竟会有这样惊人的言行。慕白只是微笑。朝阳在白皙的脸上渡了一层微粉色,眼底闪烁的潋滟如同海面粼粼波光,眉眼轻扬,嘴角含笑,仿似轻风骤然有了弧度,流连返转,徘徊缠绵。他拉她起身,将她的手纳入手心,握住,轻声笑道:“好在我还有一只手——执你之手,共守白头。”***这夜春雨连绵。陵安依次拨亮了勤政殿内的灯芯,让殿内显得更加明亮些。商洛偏北,春日已至,寒气未散,商少君却不让点暖炉,灯光若再暗一些,就显得尤为阴冷。他第三次递上御膳房送来的参汤,小心翼翼地端过去,商少君仍旧目不斜视地看着手里的折子。看了看外面越来越沉的天色,陵安不得不在一旁提醒道:“皇上,仔细汤又凉了。”商少君放下手里的折子,却是拿了另外一本。但他也只是打开,并未拿朱笔批阅。陵安扫了一眼傍晚送来的密信,安安静静地放在桌边,他并不知那信里说了什么,但商少君看过那封信后,便不曾再说过一句话,奏折也只看不批。“皇上,您还未用晚膳。”陵安轻声道,“要不奴才让御膳房传膳?”商少君只垂眼看折子。半晌,陵安又道:“皇上,朱雀宫的梅花该是开了。”商少君终于放下手里的折子,却是沉声道:“陵安,出宫走走罢。”陵安掐指一算,他们似乎有三年不曾在夜晚私下出宫。他现在还记得宫外的人来熙攘,灯火繁华,只是今夜并非十五,且外面正下着雨。但他也没胆子多说什么,连忙去准备从前出宫的那套行头。虽然不是十五,毕竟是都城,商铺酒楼关门较晚,陵安跟着商少君,走的是从前常走的路,但三年已过,都城变化颇大,从前的路其实不再是从前的路,路过的铺子也不再是从前的铺子。唯一没有变的似乎只有那家酒楼。他记得那年中元节,他随着两位主子在这里听过说书,那时候商少君花一两个时辰买回来的面具,现在还挂在勤政殿里间的墙壁上呢。商少君跨步进去,陵安忙找小二点了几样菜。这夜酒楼的人并不多,且没有说书先生,但仍旧热闹非凡。陵安稍稍打听了一下,才知晓是都城内一户何姓人家给妻子过生辰,请了些亲朋好友到酒楼一聚。陵安起初还担心商少君会被他们吵到,但看他用着饭菜,面上并未有不耐,也就安静地立在一边。何生而立之年,一身布衣,显然并非大富之家,但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