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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柔风扶着潮湿的石壁,微微皱眉。再往下走,轰鸣声越来越大,到第十七层的时候,杨燈停了下来,命亲兵带抱鸡娘娘和李柔风下去。李柔风拉住抱鸡娘娘,向她摇了摇头,在她手心里写“维摩在此”四个字,抱鸡娘娘登时明白他的意思,向杨燈道:“杨将军,恐怕你随我下去,会更安全一些。”杨燈道:“底下便是水牢。”抱鸡娘娘道:“我们已进鬼门,将军倘若独处,便是没水,也恐遭遇不测。有我在身边,将军无论在何处都不用怕的。”杨燈离抱鸡娘娘有五级阶梯远,便觉得阴戾蚀骨,往下走了两步,果真感觉又好了些,便又下两步,紧跟在抱鸡娘娘身后。又下一层,灯影幢幢处,已经能看到一片乌漆墨黑的水域,水域不大,周不过数丈。水域之中,影影绰绰有一个人,以粗重铁链悬吊,胸以下都淹没在水中。抱鸡娘娘一双看尽世间皮相的眼睛锐利如刀,便是石牢底层灯光晦暗,凭着那水面之上一双披星带棱的肩骨,便知晓了此人身份。城关石牢当是挖到此处,便遇到了水,于是再也无法往更深处去。站在水边,轰鸣之声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真真好似四面八方都有阴兵结阵奔走,万马奔腾呼啸。那人衣衫褴褛,发如枯草,头颅折下,一动不动好似死人,一双挂着铁链上的手已经瘦得见了骨。他身边不远处,还有一条悬空的粗大铁链,铁链底下,却是空的。抱鸡娘娘向李柔风瞥去一眼,只见他站在杨燈身后,脸色平淡,并未有什么反应。所幸他看不见。再细看去,那一双瘦骨嶙峋的双手,却在重重铁链中紧握成拳,是绝无屈服之态。抱鸡娘娘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这就是萧焉。在这个水牢中被关了十个月,从人中龙凤到阶下之囚的萧焉,失去了一切,眼睁睁地看着最疼爱的长子死在眼前的澂王萧焉。依然铁骨铮铮。抱鸡娘娘移不开对那一双手的目光,心中百味陈杂。杨燈道:“如何?”抱鸡娘娘细长的双眸冷冽下来,抬起眼,道:“可解。”她道:“李柔风,要化解萧维摩身上的怨气,需要你我二人合力,你可准备好了?”抱鸡娘娘的声音又扁又哳耳,在这四面八方的轰鸣声中却有奇特的穿透力,尤其那“李柔风”三个字,咬得极其的清晰。死寂的水面,死尸一般的囚徒。一片死气沉沉之中,那一双紧握成拳的手,忽然一颤。第37章那双手陡然一颤,是在“李柔风”三个字之后。抱鸡娘娘手中突然捏了把汗,便是不回头,她都能感受到背后杨燈对萧焉犀利的注视。杨燈此人胆大心细,得一“雷神将军”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她、李柔风和萧焉倘是有什么小动作,绝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她下这石牢来,最为担心的莫过于萧焉经历过如此长久的非人折磨之后乍见李柔风,难免真情流露,所以她才早早出言提醒,为的就是让萧焉明白此时的状况。然而,他还是受不得“李柔风”那三个字。抱鸡娘娘生怕萧焉会抬起头来看李柔风,他却真就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枯发蔽面,看不清面孔,唯发丝中的一双眼睛竟是极明亮、极洞彻。抱鸡娘娘心跳如擂,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掩饰过去,却听萧焉极沉的声音说:“杨燈,你还想对我的维摩孩儿,做些什么?”语声虚弱,那等迫人而来的王者之气,仍无半分削减。倘若前面站的不是杨燈,只怕也会被慑住。但抱鸡娘娘知道,他还是在看李柔风。还是在看他。李柔风道了一声:“好了。”在杨燈面前,他从来不带澂州口音。他很平静,是令抱鸡娘娘意外的平静。杨燈没有回应萧焉的问话,负着双手望向抱鸡娘娘道:“何解?”抱鸡娘娘道:“眼下有两个办法。头一个彻底些,找到维摩的尸骨,将其超度;第二个,便是用符咒将亡魂暂时压制,然后另寻它法。”那狱卒道:“不瞒您说,娘娘,十五层以下犯人的尸身,全都是超度完绑上石头,抛进这个水牢的。此水深不可测,水底奇冷,尸体经久不腐,却也捞不起来。捞尸的人绑着绳子下去,被拉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死了。”抱鸡娘娘正在思忖,杨燈忽然冷声道:“既是所有犯人都是先超度再抛尸,为何萧维摩还会化作厉鬼?”狱卒忽的浑身颤抖,双腿一软跪倒在杨燈面前:“请将军恕罪!那日并非小人值班,据说兄弟们以为萧维摩已经死了,去给他解开铁链时,他却留了最后一口气,自己沉了水!”他抓着杨燈的衣角哭诉道,“兄弟们使着几个死囚去捞,死囚全都死了也没能捞起来啊将军!”抱鸡娘娘闻言心中怅然,萧维摩,好一个萧维摩。子且如此,况其父乎?杨燈吩咐亲兵拿来绳索,绑死在狱卒身上,不顾他的死命求饶,一脚将他踹下了水。萧焉乱发间的目光冷寒。狱卒下水的地方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地面上的绳索一点一点地变短,忽的,绳索飞动,一圈圈剧烈减少!亲兵一看不妙,飞快将绳索缠绕在一旁的石桩上,这才止住了坠势。过了许久,水面一动不动,杨燈使了个眼色,亲兵将绳索往上拉,拉到最后,狱卒出水,只见浑身死白,面孔现出诡异的微笑。已经是一具死尸。杨燈的目光悚然地看向抱鸡娘娘。抱鸡娘娘二指夹紧了一枚折成三角的黄色符文。“我试试。”一直沉默在侧的李柔风忽然开口说道。杨燈的两条乌眉挑了起来,脸上现出复杂神情,像是把李柔风看做救命稻草,却又夹杂着忌惮,还有其他一些莫测的神色。萧焉头顶上的锁链哗啦啦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听见他恶毒地说:“杀了你,维摩会杀了你。”李柔风沉默地脱掉外衫,抱鸡娘娘接在了手里。杨燈吩咐亲兵:“把绳子给他系上。”李柔风摇头:“不必了。”他向前一步,一下子便直直地落进了水里。一去无踪。杨燈看着漾动不息的水面,紧皱着眉问道:“他还能起来?”抱鸡娘娘手心中亦沁着汗,但她扁扁的声音平淡道:“当日在秦淮河中……将军难道不知道他的水性吗?”杨燈问:“水鬼为何不缠他?”抱鸡娘娘道:“他能见阴阳。”杨燈凝眉望向水面,负着双手,不再询问。抱鸡娘娘目光从水面扫向萧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