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

    男人最后那个字吐出的瞬间，美娜摔在地上。

    他的心脏处插入一把尖刀，随即被他身后的人拔出来。

    他先是半跪在地上，源源不断的污染黑气从他的伤口冒出来，他的身体逐渐失去人的轮廓，开始和精神体完全‘融合’。

    源七穗半跪在地，全身压在那把插入地板的刀柄上，他喘着气，看向美娜。

    美娜同样非常担忧地看着源七穗，询问他的状况。

    她的一只小腿还穿着白袜，仿佛天真的学生，下巴上却还滴答滴答地滴着色情的白液。

    “穗”

    王不留行走出门外，皱着眉看向源七穗。

    他没有得到回答，源七穗已经彻底倒下去，并且冒着成团的黑气，那是即将成为堕落种的前兆。

    一旦成为堕落种，任何等级向导的疏导都不再起作用，污染将变成单向通道，不可逆转。

    哪怕堕落种在前期还存有理智，但在帝国，所有堕落种的命运，都只能通向绞刑架。

    这也是大量堕落种叛逃到十三区的原因。

    天暗了再亮，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源七穗已经昏迷一夜，而天无那边，王不留行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还是没有天无大人的消息吗”

    阴暗的角落，美娜试探着地询问王不留行。

    她还是很怕他，整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探出一张苍白的小脸，牙齿不自觉地咬在苍白的嘴唇上，显然非常紧张。

    王不留行没有理她，他脸色发白，额头冒着汗珠，在和体内的污染斗争。

    源七穗的情况还在持续恶化，三天时间，如果再得不到高级向导的疏导，他将完全沦为堕落种。

    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以王不留行现在的精神力，完全做不到，除非他突破到A级，或许有可能找到出口。

    但哪怕王不留行是个公认的天才，突破A级也需要至少一年时间的稳扎稳打，强行突破有很大可能，会让他比源七穗先一步沦为堕落种。

    王不留行并不如同表面看起来的这么平静，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简单，而他也并不是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圣父。

    耳边持续有轻微吵闹的声音，王不留行睁开黄金色的眼睛，不客气地看向噪音的来源。

    显然，能发出声音的只有那个低级向导。

    裙子被撕烂得不能穿，美娜换回自己找到的体育服，她下身穿着运动短裤，露出一双雪白的腿。

    美娜靠在门边，粉嫩的脚趾微微蜷起，正低着头往腿上套白袜子，她头发随意地绑在一起，如果不是一对大奶太过饱满，还真有些学生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

    王不留行皱眉。

    桌上摆着装好的食物，她正在穿鞋子，要干什么其实已经非常明显。

    源七穗昏迷不醒，他的状态也不算好，显然，她打算带着仅有的食物离开。

    王不留行讽刺地抬头，看她一眼，却并不打算阻止。

    “我”美娜的脖子瞬间涨红，她紧张地看着他，小动物本能地害怕：“我，我出去探路”。

    说谎。

    王不留行没有拆穿她廉价的谎言，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抛去一个。

    吱呀一声，门打开。

    “桌上的食物我已经一份一份分开，埃斯--王不留行大人，你记得吃，还有源大人--”

    王不留行睁开眼，狭长的眼睫下，立体的五官仿若雕塑。

    美娜已经站在门口，絮唠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看到王不留行睁开眼睛，她似乎更加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如果见到天无大人，您可以帮我带一句话吗”。

    似乎是怕王不留行拒绝，她自顾自地说：“我并不后悔，告诉他，我并不后悔”。

    “你可以自己告诉他”

    “当然”

    她笑起来，很灿烂，脑袋也点了一下，但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等她走到门外，她突然抬起头，手捏着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

    她看着他，她很少这样大胆地看着他，以至于有了些冒犯的意味，但面对着王不留行寒冰一样的目光，她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缩回头，而是鼓足勇气开口。

    “王不留行大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脾气真的非常坏，就像漫画里，那种刻薄又傲慢的坏家伙”

    “没有”

    “那你现在听到了”

    王不留行并没有被冒犯到，他只是觉得她脑子可能坏了。

    她没有再说话，好像勇气在刚才已经全部用尽，她把门关上，什么食物也没有带，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往哪里探路的信息，像是要走一条不会回头的路。

    王不留行并不是蠢货，他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想去死。

    她把食物留下，想要他们坚持更长的时间。

    以前，在王不留行眼里，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心机低级向导，哪怕作为临时向导，她显然也配不上天无。

    现在看来，她是个脑子有病的善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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