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魔尊被莫易带回了白寒崖，天道法则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劲，小鱼离开之后，身体里像是破了个洞，血与rou都从那个洞里漏掉，他感到了比从前还要加倍的孤独与寒冷，在品尝过甜蜜和幸福之后，这些变得尤为难忍。

    莫易半跪阶下，“尊上，我已经安排人去找夫人了。”莲叶城披着外衫，上半身裸露，坐在床边，精壮如雕塑完美的胸脯上是神剑震出来的刀刀裂口，难以愈合，仍在流血。本就是红木床，现在吸了魔尊的血，更是暗红得发黑，十分可怖。

    莫易又递上来另一种金创药，他急得要死，这已经是魔教药库里最后一种金创药了，再止不住血，尊上就只能放任它流血等它自己愈合了，天知道这样下去，魔尊是不是会流血至死。

    “她是仙女。她的过往，她嘴里的江南，甚至她的名字，你们都搜不出来一点东西，这样的你们，想找到她？”

    “痴心妄想！”

    递上来的金创药被砸了一地，床前当即跪了一地的妖魔鬼怪，就是给他看病疗愈的大夫也抖着腿肚子匍匐在地，生怕他下一秒拿他们泄愤，血溅当场。

    伤口又溢出了血，莫易急得颤抖着手，捡起金创药，“尊上，您的伤口还在流血啊！”

    莲叶城冷静了一点，叹了口气，区区几道伤口，流血不止不算大事，他摆摆手，“莫易留下，其他人都走吧。”

    一个木偶人走过来，手上捧着一件粉嫩的衣裙，那是他们初见时，苏秋鱼身上穿的。

    他拿起那衣服，小心翼翼捧在手上，深怕沾上一点血腥，他只能埋头，深深吸了一口。初见时，他明明在她眼里看到了坦然的欢喜，为什么一夜之后，就变了呢。

    “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这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她跑了，我却只能拿着一件衣服想她。”

    “莫易啊，你觉得这合理吗？”

    莫易低头，“尊上，把她找回来，让她给您诞下子嗣，留下血脉，她就有了永远的牵挂，就是仙女也会垂怜自己的孩子。”

    “是吗……可是，她似乎不会怀孕。”他每次都把东西故意留在里面，一滴不漏，可她的肚子依旧平坦。莫易说的办法是没有用的。

    “什么，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难道她真的是仙女？！”莫易震惊，但没有多余的力气给他震惊了，一计不成，他身为合格的下属，他要继续想出下一个办法。

    “那就把她抓回来，关在越寒楼，用铁链锁住，吃喝有木偶人伺候，房门严加看守，只有尊上一人能进出，如何？”

    “只有我能进的房间，只有我能看到她，她飞不出这越寒楼，只能待在我的世界里……呵呵，好啊，好啊，甚好。”莲叶城的桃花眼眯起，眼角下的红痣仿佛溅落的血滴，危险妖异。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考虑到苏秋鱼的心情并没有实施罢了。莫易不愧是跟了他最久的侍从，帮他说出了他的心声。

    “去吧，找到她的消息，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接她回来。”

    莫易摆手伏地再拜，“是，尊上。”

    新的一天来了，苏秋鱼和顾青楹两人几经商量，顾青楹决定带苏秋鱼回顾家老宅。那里虽然陈旧，但有上古战神留下来的守山大阵，一般人攻不进去。

    苏秋鱼想着自己的任务，本来打算拒绝，可是才走进城镇，她就看到眼熟的黑影在四处闪现，见到她的瞬间就朝她涌来，又一次用神剑震散这些小鬼，她终于低头认命和顾青楹一起去深山里。

    “你们顾家老宅，有帅哥吗？”她琢磨着，能做一个是一个，做完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之前她特地问系统，既然任务二算她完成了，她还有必要做任务一么，怎知系统竟然说，任务二属于支线任务，任务一才是主线任务，毕竟他们是黄文系统。

    她当场裂开。

    早说啊，狗系统。

    顾青楹歪头想了想，“帅哥啊，倒是有那么一个超级大帅哥，唔嗯，我们顾家千年下来诞生了很多传说，其中有一个是活的。”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为什么你们顾家如今混得连两大门派都不如？”

    “咳咳……这个嘛，旁系分支太大，各有野心，反观我们直系，人丁凋零，百年来，我是唯一一个小辈。”

    怪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身上砸，等了一百年了，终于等来一个新生儿，这不得当祖宗供起来。

    她摇了摇手，挥去多余的东西，拉回话题，“哎呀，说回这个活传说，他的地位很高，但又游离在顾家高层之外，他在我们家的外号是千年幽灵。”

    “他知道的事情非常多，听说我出生的时候，他来看过我，然后再没出现过。”

    “就因为他来看了我一下，我父母就说我是受到祝福的孩子，你看看，这个地位。”

    说罢，她啧啧了几声，胯下的马不紧不慢的在山间行走，回头看了眼慢她两步的苏秋鱼，“小鱼，你还好吗？”这是她第一次骑马，但意外的适应的不错，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没有这么好的运动协调神经，估计又是系统帮她调整过了。

    她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追上顾青楹，朝她点头，“没事儿，你继续说那千年幽灵，我听着呢。”

    “听我父母说，千年幽灵几乎是跟上古战神同一个年代的人，不过这只是他们的猜测，谁也不敢去问。我们家族里还有人猜，他就是战神的灵魂。”

    “他不怎么出现，只有在新族长上任的时候，他会出现一个月，负责辅导和培训新族长。”

    “你们顾家的现任族长是？”

    “是我姑姑。本来挺好的，那个月过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跟谁都欠了她八百万一样，看谁都一副臭脸。我看到就怵。”

    她忽然俏皮的朝秋鱼挤眼，“不过你别怕，我姑姑这段时间忙别的事情去了，不在老宅。老宅太旧了，除了千年幽灵，几乎没有什么人待在那里。”

    马儿走得深了，山间雾气渐渐弥漫上来，苏秋鱼深怕掉队迷路，又催马儿走快一点，跟上顾青楹。

    “你父母也不住那里？你们顾家直系不怕受到攻击吗？”不是一直说，顾家是靠着护山大阵存活至今的么？

    顾青楹明白她什么意思，“族长和幼子是一定要住在老宅，但长大成年以后，顾家人会被赶出去闯荡历练，见过外面的繁华之后，就很少有人愿意回到那破旧的地方。”

    她总说破旧，究竟是有多旧啊？难道是几个破落茅草屋吗？

    “如果真的那么破的话，为什么你们不重修呢？顾家这点钱总是有的吧？”

    顾青楹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诶，家族里从来没人提这件事。好像以前有谁说过，但被幽灵拒绝了。”

    说着，苏秋鱼忽然闻道一股浓烈的野山茉莉的香味，“哇，好香啊。”

    “嗯，闻到这股茉莉花香，那说明我们快到啦！”

    她甩了一下马鞭，马儿撒了欢往前跑去，苏秋鱼赶紧学着一甩鞭，但马儿速度猛然加快，她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妈呀！——”

    还好最后平安无事的到达了顾家老宅大门前。

    顾青楹笑吟吟的牵着马在门口等她，“怎么样，骑马好玩儿吧。”

    “好玩儿，哈哈……”苏秋鱼看着触手可及的目的地，终于她靠自己做成了一件事，即便是骑马这种小事，她也满足，畅快的笑了出来。

    顾家老宅并没有顾青楹说的那么破旧，至少它……很大。

    大门上满是野草藤枝爬出来的裂痕，门槛上有几株过高的野草，几乎有人膝盖那么高。没有见到侍从，连给他们把马牵到马厩里的小侍都没有，她跟在顾青楹的身后，把马关进马厩，顺手铺了一层青草。

    走出马厩，眼前是一块宽阔的庭院，中央有一片绿宝石般澄澈的池塘，池塘中心有一个亭子，细长的水上走廊直直通往湖心亭，木枝底端爬满了青苔，她有些怀疑那走廊还能用吗？

    围着这片池塘周围是高低起伏如画般的走廊，顾青楹带着她又穿过一个圆形拱门，偶尔墙上会出现几个形状古朴但富有律动美的花窗，漏出墙外漂亮的花圃，直到她看见墙上出现一排漂亮的迎春花时，她才惊觉这里的气候和外面大不相同。

    “此刻究竟是什么季节？为什么还有迎春花？”她初入异世的时候，身上一袭粉嫩棉布襦裙，并不冷，应该不是冬季。白寒崖地势特殊，它永远是凌冽严寒的冬季。赤帝城因为满城炼铁，整座城都被热火灼烧，温度比别处要高出许多。而这里，又有迎春花，又有野山栀，她没见识的大脑里满是疑惑。

    “这里啊，应该也是护山大阵的原因，百花盛开，永不凋谢。”

    又走过一道圆形拱门，前面终于出现了涂了深红漆的房间，苏秋鱼回头望了一眼，绝佳的景致在层层圆形拱门中出现，她忍不住感慨，“怪不得不让重修，这格局，这一草一木，谁舍得动啊。”

    顾青楹拉她走到房间里，指着一张落了些灰尘的简易床，“景是不错，住宿可都要你自己收拾了。”

    苏秋鱼摸了一下床沿，手上全是灰，举起来看都有些发愣。

    顾青楹笑出声来，“现在还喜欢这里吗？这还是家族大会时他们回来打扫过的房间，换做更深处的房间，那灰比这里还厚！”

    “清洁术呢？”修仙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便捷的法术？

    顾青楹无奈摆手，“别说了，多亏了那个护山大阵，任何法术在这里都施展不出来。所以……”她在门外走了一圈，递进来一块抹布和一个木桶，“走吧，我们一起装水打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