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丨《戒指》

    秋风打着旋吹散了暑气，燥热的气浪上浇了一层凉意，告别黏腻潮湿的汗水，迎来凉爽的初秋，章鱼鸟团涂鸦系列乘胜追击推出了德国人挚爱的款式——冲锋衣。

    “你是不是偷偷存钱入股了？”

    Kaiser双手拎起内里印有一堆鸟团的黑红拼接冲锋衣，摊开摆在Ness面前：“你看看这件衣服，和它的标价有哪点是匹配得上的吗？”纯棉纸吊牌上标的价格约等于Kaiser半年的伙食费，一看到这个数字他就忍不住把Ness按在床上打。

    “Kaiser穿什么都好看！”

    Ness轻车熟路，又摆出那副“Kaiser永远是最棒的”表情，双手抱紧Kaiser的腰，尽力睁大的双眼不断凑到Kaiser面前。

    Kaiser手掌轻轻推远Ness的脸，嘴上抗拒地解释说这根本就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不经意间瞥到Ness的狗狗眼后只好一脸不耐烦地厉声呵斥他：“不准有下次。”

    变相得到许可的Ness在内心跪地欢呼：情侣装＋1！Power　up！

    “把衣服收好，工具拿出来，我去洗澡。”

    Ness清点好工具箱里的纹身针，将酒精、墨水和手套摆在床头书桌上。特地从仓库里翻出的章鱼抱枕清洗干净后获得了接触床的资格，同时也肩负着帮助Kaiser缓解疼痛的使命。

    Ness很喜欢给Kaiser尝试各种各样的装扮，最典型的例子就是Kaiser那头水母刘海和雀羽发尾的结合体发型，加上金渐变蓝的发色和Kaiser本身的美貌BUFF，最终效果出乎意料地惊艳。

    令Ness每每回想起都觉得无奈生气的纹身贴事件让他下定决心要亲自动手给Kaiser纹身。Kaiser在这种小事方面不喜欢多加管制，看Ness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让他自主行动了。

    没想到Ness居然会努力到抽空去纹身店里向纹身师讨教学习。

    偶尔Kaiser会在排练结束后和他一起去纹身店里，看他对着上百种图案发愁。隔几周后，Kaiser突然有了兴致再来光顾时，Ness刚好在别人肩上纹完了一朵玫瑰。

    “你的副业是纹身师吗？真努力啊Ness。”Kaiser伸出食指转了转，抵在Ness额头上用力点了点。

    认真工作的Ness没有任何笑容，长长的刘海盖住一部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不太友善。他僵着脖子仰头看Kaiser，沉默许久不开口导致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是为了Kaiser在努力。”

    听到回答的Kaiser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还挺会说话。”，湛蓝的双眼暗沉沉的，细碎的灯光全部没入Kaiser的眼睛里。

    事实上，Ness不仅仅说话好听，纹身也做得相当漂亮。可能是因为醉心于科研的父母和哥哥jiejie的手都很稳，所以从家族基因中获得遗传特性的Ness的手不出所料也很稳，用手针纹一朵玫瑰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我只让你纹那朵后肩的玫瑰，剩下的荆棘和王冠我要去纹身店里纹。”Kaiser看了眼Ness为他设计的纹身图：颈侧和左后肩的蓝玫瑰生出荆棘，交错缠绕在左臂上，蔓延至手背环成王冠。

    大面积的纹身如果全部采用手针无疑是一种酷刑，体验过一次手针的痛苦才知道电动纹身针的好处。Kaiser掐着Ness的下巴摇了摇：“我恋痛不代表我不敏感啊，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是……是……Kaiser大人。”Ness被捏得鼓起脸颊，嘟嘟囔囔地抱住Kaiser。

    清洗完身体的Kaiser全身赤裸，肩上搭着半湿的毛巾，背坐在Ness的双腿之间。

    “头发需要补色了！”Ness托起Kaiser的发尾，隔着毛巾用手指捻搓一小缕青蓝发。

    “改天再说。”Kaiser揉揉半干的头发，起身趴到床上，怀里被Ness塞了一只章鱼叮嘱道：“痛的话你抱紧他。”

    “趴在你大腿上抱你腰不行吗？”Kaiser皱皱眉，对这只章鱼替代品很不友好。

    Ness拿了个柔软的枕头垫在Kaiser脸下，顺带按了按他下垂的嘴角：“不方便cao作，忍一下就好。”

    沾墨的针尖抵着皮肤快速刺入，疼痛没来得及反馈给中枢又接着被迫接受下一次侵入。墨水停留在间隙之间印下痕迹，在Kaiser后肩纹上又一朵蓝玫瑰。

    Kaiser手里攥紧了章鱼的触手，把里面的棉花捏成一节一节，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被Ness拿毛巾轻柔地拭去。

    “别咬。”Ness吻开Kaiser紧咬的唇瓣，吞吐吸吮露出的一小截舌尖，随后亲了亲Kaiser痛到发颤的眼皮：“很快就好了。”

    Kaiser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分地走，再怎么快也过了几个小时，Ness为了让他不太难受亲了Kaiser好几回，但Ness不是止痛药，Kaiser的痛感一点都没有消除，心理快感倒是积累了不少。

    “肿了。”纹好的蓝玫瑰附近红红一片，白皙的皮肤透着血色，边缘微微鼓起，Ness轻轻吹一口气，试图把Kaiser身上的疼痛尽数吹去。

    Kaiser站在落地镜前侧身看，身后的Ness环着他的腰不放，怎么也看不到纹身的Kaiser推开Ness凑上来的脸：“滚开，我要看看你纹得怎么样。”

    “待会给你拍照。”Ness握住Kaiser的手臂吻他腕侧，脉络清晰的手腕上烙有一个浅浅的吻痕：“该给耳洞保养了。”

    耳洞是一个月前打的。

    Ness从梳妆台上拿走Kaiser用的眼线笔，顺着Kaiser手指点下的地方做好标记。

    穿孔针穿透柔软的耳朵，鲜红的血液以标记为中心朵朵绽开，Ness用镊子夹紧棉球按压止血，又用酒精蘸湿新棉球，沿着伤口边缘细细消毒皮肤，随后将养耳棒一个一个对准插入。

    rou芽疯长一个月，环着耳棒形成小孔。

    “还痛吗？”有个耳洞前几天发炎了，Ness用棉棒把脓血挤出，在养耳棒上涂薄薄一层软膏后重新将其插进耳洞里。

    “一点。”Kaiser递给他一根新棉棒，旧棉棒上黏着红黄相间的脓液和血，被心理不适的Kaiser扔进桌角的垃圾桶里。

    手机里的照片是Kaiser身上相依相偎的两朵蓝玫瑰，新纹的那朵还肿着，枝叶托着层层堆叠的花瓣，手针刺进的蓝色墨水鲜艳欲滴，在白皙的皮肤上栩栩如生。

    “还不错。”Kaiser揉揉Ness凑近的头，侧头让Ness害羞兴奋的脸贴上自己的颈肩。

    Ness舔他颈侧的玫瑰花，舌尖描摹微微打开的花心，牙尖戳弄花瓣，一路吻到Kaiser的耳后，Kaiser捏住他的脸制止：“湿透了，换个地方弄。”

    Ness帮Kaiser擦了擦身体，重新换了套家居服的Kaiser坐在沙发上刷社交平台动态。Ness枕着Kaiser的大腿，双手抱他小腿，乖乖坐在章鱼鸟团涂鸦系列毛绒地毯上。

    “听点什么？”

    Kaiser漫不经心地打开音响，自动播放的夏夜白噪音消散在朦胧的秋风里。Ness摇头轻蹭Kaiser的大腿，偷偷闻他身上的沐浴香味。

    若有若无的清浅玫瑰香萦绕在Kaiser皮肤表面，Ness拉下Kaiser揉他头发的手，鼻尖摩挲Kaiser的手腕，把Kaiser的香气据为己有。

    “变态。”Kaiser抿嘴啧了一声，手指随意摸了摸Ness的喉结，话语里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兴奋和嫌弃。

    “沐浴露好香。”Ness埋在Kaiser的手心里，陶醉地闭起眼享受。Kaiser抓起衣领轻嗅几下，点头赞同：“选的不错。”

    “下次演出是三天后，空闲的这三天要做点什么？”Kaiser点开手机的日历双手搭到Ness肩上，蓝色发尾暧昧地缠上Ness的耳尖。

    “健身。”

    “还有呢？”

    “睡觉。”

    “嗯？”

    “编曲！”

    Ness兴奋转头向Kaiser邀功，等他给自己一个奖励Kiss。

    听完回答的Kaiser板着脸，屈起双指狠狠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们已经在家里呆了整整两天了，你就不能想点外出活动吗？”

    “啊！”Ness从茶几底下抽出一张传单，上面印着一处新开的游乐园：“这里在招人去临时演出，小舞台，日结，不收场地费，免门票费。”

    Kaiser接过传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条件和要求，勾勾手指让Ness贴近一点：“通知Grim和Gesner，后天去游乐园玩玩。”

    天气渐凉，Kaiser和Ness都穿上了针织毛衣，临出门时Kaiser还拽着Ness带上了黑框平面镜。

    “感觉你和你哥哥一点都不像。”

    Ness眨了眨眼，握住Kaiser冰凉的手将其捂热：“怎么突然提到哥哥了？Kaiser很在意他吗？”他压下心里的不甘和埋怨，摆出了外出社交的固定模版笑容，风平浪静的海面掩盖了混沌不堪的海底。

    Kaiser瞥了Ness一眼，对Ness这种没有眼力见的行为感到无语，大力甩开他紧握不放的手：“没兴趣。”

    Ness对Kaiser的表态很满意，撩起Kaiser的发尾吻了数下让他消气，随手收起玄关处的丝绒圆盒：“好了好了，大巴快到了，我们出门吧。”

    糖果砖瓦砌成的城堡高耸入云，悬在崖上的摩天轮俯瞰整个游乐园，徐徐秋风托起四处飘扬的彩旗，专线大巴停在五彩缤纷的园门口。

    表演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整，「Rose　Shield」四人提前到达游乐园，按照指示领取员工证件后坐上开往露天小舞台的观光车。

    “这和我们的表演风格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Gesner扫了一眼舞台，白色凉亭柱上缠满了荆棘，斜坡向下的玫瑰田簇拥在两旁，临时搭起的屏幕还在调试，大理石台阶上早已坐满了好奇的游玩者。

    “萦绕在浪漫里的悲伤的氛围，也是一种绝妙的体验！”Grim掏出手机拍下远处大片开败的玫瑰，腐烂在空气里的花瓣飘散在萧瑟的秋风里，吹起酒红色的雨。

    “不用紧张，按昨天排练来。”Ness拍拍Gesner的肩膀，接过Kaiser递来的吉他帮他插好设备，笑意盈盈地望着走向台下找话筒的Kaiser。

    “Kaiser，麦克风在那里。”Ness指了指角落里印满章鱼的背包，装饰链上挂着特意定制的蓝玫瑰吊坠。

    Kaiser往背包层底摸了摸，麦克风旁躺着个丝绒盒，指尖碰巧滑过，但他没有产生什么打开查看的想法。

    Ness的背包里装的都是Kaiser的东西，Kaiser的水瓶，Kaiser的零钱包，Kaiser的麦克风，Kaiser的化妆品……

    他默认这个丝绒盒也是他的。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Kaiser转了转手里的麦克风，拉上背包的拉链转身走向Ness。

    “最后一首歌真的很适合你。”

    Ness把贝斯装进琴包里，抬头和坐在行李箱上的Kaiser闲聊。

    “明明今天唱的歌都是你给我写的。”Kaiser低头凑近，Ness仰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未完全撤离的人群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爆发出一阵惊呼，偏激的人啐了一口后愤愤离去，看热闹的人录下了全程，极少粉丝还守在台阶上架着手机不肯走。

    Kaiser后仰翘起腿，从下往上冷冷地看了那群人一眼，转过头继续挑弄Ness的下巴，不给予无关的人更多注意力。

    收拾好行李的两人把东西放在寄存处，路过水上餐厅时顺便解决了一下晚餐。

    Kaiser站在栏杆旁，伸手接住了落日的余晖，随口提出想去树林里的鬼屋看看。Ness听到“鬼屋”吓得一颤，但还是僵硬地答应了Kaiser的要求。

    “Kaiser！害怕的话你可以抱住我！”Ness死死抱住Kaiser的腰，紧紧贴在他的身后，急促的呼吸打在Kaiser后颈上。

    “你先松开点，贴太近了。”Kaiser揉了揉湿润的后颈，把Ness拉开一点距离后又被他贴上。

    两人黏在一起缓慢地移动，Kaiser手里攥着个迷你手电筒，只能照亮前面的一点路，时不时出现在路中央的颅骨和异物全被Kaiser踩在了脚下。

    想在身后突袭的工作人员贴上了Ness，十分恐惧的他背后直冒汗，他哆嗦着说不出话，面色铁青，伸手捏住了鬼怪的头，把悬空的鬼魂拽到地上打了一顿。

    察觉到Ness松开自己的Kaiser停下脚步，转身制止了Ness的暴行，却忽略了身后渐渐逼近的丧尸。

    Ness踹开怪叫着扑上来的东西，拉住Kaiser的手朝着安全通道一路狂奔，一边哭一边为Kaiser杀出血路。

    逃出生天的Ness埋到Kaiser胸前兴奋又害怕地碎碎念，一边给Kaiser道歉毁了他的鬼屋体验，一边说里面的氛围实在是太恐怖了。

    Kaiser揉着Ness的头给鬼屋工作人员鞠躬道歉，看到工作人员被Ness殴打后的惨状，Kaiser没有同情心地咧开嘴角肆意大笑。

    从鬼屋离开后，穿过密林里的玫瑰花廊和溪流旁的独木桥，沿着山路向上，昏暗的路灯给山间朦朦胧胧罩了一层纱。

    Ness环顾四周，过路的人成双成对，奔向山顶。他摸摸口袋里的戒指盒，垂眸思考怎么说服Kaiser陪他乘坐无趣的摩天轮。

    “我想坐摩天轮。”被冷落片刻的Kaiser憋着闷气，看到Ness走神的样子满脸不悦，出声打断他的忧虑，伸出手在Ness面前晃了晃。Ness急忙捧起Kaiser的手亲亲手背，等到他动动手指回应后才敢牢牢握紧十指相扣。

    不同于园区内的大型摩天轮餐厅，山顶上的观光摩天轮比较小，一个座舱只能坐下两个人。

    坐在座舱里的两人手仍牵着不放，对视一瞬后静默无言。Kaiser扭头望向窗外，城堡上的彩灯闪烁映在窗上像嵌在黑丝绒里璀璨的钻石，他用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低头不语的Ness摸进口袋里，沿着盒子边缘反复摩挲。

    Kaiser松了松手指，从Ness手里抽出手来甩了甩，搭在腿上用食指一点一点地数着秒：“准备要到顶点了，不抓紧的话就来不及接吻了。”他侧过头望向Ness，幽蓝潋滟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只有Ness一个人。

    “Kill　time　or　kiss　time.”

    Ness皱眉犹豫，身体却先一步单膝下跪，磕磕绊绊地从口袋里取出小巧的丝绒盒：柔软的黑丝绒上嵌着银色指环，粒粒蓝宝石层层堆叠成玫瑰。

    Kaiser坐直了身，双腿交叉叠放在一起，左手放在膝盖上俯视他。

    心里草稿早在Kaiser的注视下乱成了改过十几遍的谱子，但Ness不想让他错过摩天轮顶点的烟花，只好拼命咽下跳出胸腔的心脏。

    “Kaiser……”

    Ness眨眨眼，脑里的句子删删改改，思来想去每一句都不适合表达出他对Kaiser的感情。

    Kaiser不仅仅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伴侣。

    Ness看向高高在上的Kaiser，目光向下流连他手背上的王冠，坚定的许下诺言。

    “我发誓将对你至死不渝。”

    “所以……”

    Kaiser用手捂住他的嘴，开口冷声问：

    “至死不渝？”

    “你有信心吗？”

    被迫禁言的Ness频频点头，Kaiser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小狗样笑出了声，左手递到他嘴边碰了碰：“给我戴上吧。”

    烟花穿透薄雾在Kaiser眼里绽放，Ness被响声吸引转头望向窗外，Kaiser伸手取下他的眼镜，扬起下巴低声问他：“你看哪里呢？”

    窄小座舱里响起啧啧水声，Ness双臂紧紧扣住Kaiser的腰，纹满荆棘的左手臂环在Ness后脑上，套牢中指的蓝玫瑰花戒在暗夜中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