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雨浓时

    他被干吉救回来后我睡他的第一夜，张郃问我：“陪您多少次，能还完您的恩情呢？”

    彼时也是云雨过后。他还没有恢复好，体力很差，张郃被我蹂躏一通，又被热汤热腾腾蒸汽一熏，全然昏昏。把他搬回榻上，他迷迷糊糊卧在我怀里，问了这么一句。声音也很小，若不是我听力过人，定要错过。

    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到绣衣楼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来主动找我——并不到我跟前，只是在背后不远不近地缀着。我就假装不知，把他往房间里带。

    其实不是一定想要睡他，只是想不太到，如果我把他留下来，除了这事以外还能做什么。每次只是干他，粗暴又直接，少有爱抚。这么久过去了……我还在跟他置什么气？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笑，但我自己知道，心底确实是不太开心，还别扭着。

    张郃以为自己在“报恩”，故而惴惴不安好似等待发落；而我暗中记恨他爬了别人床，有意挟恩图报，也不能全情投入。共榻十余次，云收雨散我也少有留下过夜。张郃心里害怕。

    ……

    我想对他好一点。不是因为他可怜。但是无从下手，我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或许，先告诉他他不欠我的，也不用报恩？

    我这厢正神游天外。那个近乎绝望的眼神让我差点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张郃仰起脸来，悄悄地盯着我。那目光稍嫌露骨，即使在发呆也能感到异样，我便探究地回看，见那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似乎是落在……我的下半张脸，准确地说，应该是在嘴唇位置。

    我刚才有无声地窃窃私语吗？没有吧。我捏着他的脸强迫他与我对视，无意间瞄到他通红的耳根，突然福至心灵——亲了他一下。

    张郃：“……”

    不对吗？

    正要继续思索时，却感觉有什么猛然箍住我的臂膀和腰——我对张郃没防备，自然也不留气力，又在走神，他爆发得突然，一时不察竟被掀翻。蝶影般浓睫垂下，那张柔美的脸蓦地放大了，随即一点柔软贴了上来。

    唇舌相贴的瞬间好像有火花在我脑中炸开，一瞬间什么也顾不上，像是被人用血食训过的狼狗一般被勾起潜埋在深处的回忆：那晚“享梦”被药得yin心如焚，急切地向我求索，我让他勾到不能自持时，也曾反向他求取。呼吸交错、唇舌痴缠，张郃按着我，近乎疯狂地吮吻噬咬。这是我头一次见他在我面前表现出攻击性。分明是索吻，他怎么是这样一副孤注一掷的态势？

    电光火石间，欲望爆发的同时，还有什么东西冲破云雾跳到我眼前，呼之欲出。

    那一瞬间的感觉像少时习武。家中不算富裕，白天我替父亲打猎刺鱼，晚上对着月色无声摹演。我自小就知道自己天赋高，但离明悟始终差了一线，就在某一个月夜，一切如常，我在流动的风中突然感到万物“流动”之痕迹，如同开了明窍。那夜以后，我武学一日千里，再也不是寻常武士能及。

    这两个瞬间的感觉如此相似，我明白过来后又有些迷茫：习武开窍无师自通揍人更厉害了，可这在房中突然开窍，我能如何？

    但眼下显然不是琢磨这事的时候。我在张郃舌尖咬了一口，趁他吃痛松口时，抓着他的头发逼他同我分开。唇齿间有交缠的津液牵扯着滑落，被我顺手刮去。

    张郃被我拎着，低着头，不敢正眼瞧我，像以为自己做错事的小动物一样，眼珠子乱转，心虚又害怕。

    我说：“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