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文学 - 言情小说 - 星河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一本,然而到底顾氏盘踞朝堂近百年,势力强大,赵朔到底不敢借奉光帝之手将其全部拔除,只借口收回了安靖侯顾岩的实权,保留王侯之位,同时将刚入仕的顾云风收监,也就打算就此抹过。

顾岩本来想借此机会为顾家积存点民间声誉,所以才暗中助力顾云涯行事,却不想反倒是将顾家推到了不利之处。这下因为顾云风被收押的事,柳娘每日哭哭啼啼,饶是顾岩纵横官场几十年,应付起来也不免有些有心无力,是以心烦意乱。这日午后,忽听得下人来报大少爷回府,心下一轻,立刻让下人引到书房相见。

听见轻轻的叩门声,顾岩心中微喜,吩咐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随即阖上。门口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身风尘掩不住满身光华。

顾岩不由展颜微笑,“回来就好,多少年没回这个家了。”

顾云涯心中一颤,随即双膝下跪,压低了声音道:“父亲,对不起。孩儿不孝,这些年只顾自己心中舒坦,却忘了父亲这个年纪支撑这个家有多么难。”

饱经风霜的安靖侯终于还是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所感动,眼角微微有泪意泛出,悄悄别过头去擦掉眼泪,才连忙走到门口扶起顾云涯,口中喃喃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为父知道,一开始你是不喜欢这家里的明争暗斗所以远游,后来则是因为我自作主张让你娶了任婉,你心中不悦,又加上你母亲的事,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你心中难过,所以你这一去,我也未曾阻拦你。”

顾云涯起身,扶着父亲往圈椅走去,感受到老人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才发觉即使身处高位如他,也终于还是经不起这一连串的打击,终于还是老了。

顾云涯不禁有些抱歉,压低了声音说道:“父亲,不要这样说。孩儿明白,虽说父亲是为了这个家,但何尝不是为了孩儿。只是,有一件事,孩儿不得不对不起父亲了。”

安靖侯在圈椅上坐下,才问道:“什么事?”

顾云涯面色平淡,静静说道:“孩儿已经决定了,即日休妻。”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老人的身躯不由一震:“你说什么?”

似是料到了父亲的反应,顾云涯并没有意外,只淡淡重复了一遍:“我顾家是容不下任婉了,孩儿不孝,决定休妻。”

顾岩定定地坐在椅上,一言不发,许久才叹道:“任婉为你母亲守丧三年,这样的妻子如何能休?你这是要让你自己和顾家都遭天下人唾弃啊!”

见顾云涯无动于衷,叹道:“报应啊,算是我对不起你娘和你的,如今都还给你了吧。这个家,要不要都无妨,只要大家都还在一起,即使与任家反目,甚至就是顾家真的败了也没什么。你若要休,休便是了,只是耽误人家这些年,好生赔偿人家。”

顾云涯也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即接安靖侯的话,隔了一会儿,才接着问道:“父亲不问原因?”

老人以手抚额,略显衰老之态:“你是嫡长子,自然知道我当初是考虑了方方面面才做出与任家联姻的决定,如今这么久过去,任婉也为顾家付出不少,你却坚持要休妻,那自然也不是我所能阻挡的了。更何况,我欠你们母子的,也总该要还的。”

顾云涯再次屈膝下跪,这一跪里,除了歉疚,更多无奈:“此番宁城之事实在是孩儿行事鲁莽所致,反倒连累二弟被押,孩儿一定尽力将二弟救出来。但孩儿还要做第二件不孝之事,请父亲即刻上书,将安靖侯之位传给孩儿。”顾云涯将头压得很低,不敢抬头看老人的目光。

顾岩身子微微颤抖,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突然苦笑一声:“好好好,我的孩子,果然还是长大了。这个侯位,你拿去承袭便是。只是孩子啊,你不会不知道我一直急着召你回来,就是希望你以世子身份来熟悉顾家的一切,好在我退下来之后能更好地接手顾家。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心急,竟然短短一两年都等不了了。也好,为父也快花甲,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了。”

说完也不再管顾云涯,走到说桌前,狼毫一挥,大笔如椽,盏茶功夫即写出一篇言辞得体的奏折,拿起安靖侯玺印的手在微微颤抖,终于还是一狠心将玺印狠狠盖下。

“我说过,顾家是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拿走。但顾家百年基业,愿你能好好对待,不要让它毁于一旦。”顾岩将奏折一扔,打在顾云涯身上,顾云涯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在阳光下微微晃动,虚幻得有点不太真实。

奏折直接呈到奉光帝面前,对于这个的由顾家世袭的安靖侯侯位,这位日日沉浸于温柔乡里的皇帝难得地亲自下旨,由顾氏长子顾云涯承袭侯位。

旨意下达的当天,就在全帝都的震惊之中,另一件大事也随之传遍全城,新任安靖侯顾云涯休妻任婉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有传闻任婉早已被赶回任家,一时间帝都之内形形□□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不给人安宁。?

☆、第二十五章

?  鉴湖之畔,任府巍然屹立,然而此刻的任府,却不似平时那般宁静。任婉将头埋得很低,跪在正厅门口已然两个时辰,令仪亦静静地跪着,只是红红的眼眶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境。然而门却没有一丝打开的意思,反而是二夫人带着儿子在一旁的回廊静静地看好戏。

任婉没有试图避开他们的目光,也没有试图站起,只是平静地跪着,等着门的开启。许久,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门终于打开,任青面无表情地走出门来,看了看因跪得太久而嘴唇青紫的任婉,冷冷吩咐:“令仪失职,先行收押。至于你,到书房来。”说完一拂袖,向书房而去。

命令刚下,即有家丁上前将令仪带下去。而任婉尝试着站起身来,却因为跪得实在太久,整个身子都已经麻木,尝试了好几次也无法动弹。二夫人在一旁假惺惺地道:“弘毅,去扶一扶你长姐。”语气里说不出的戏谑。

任婉不欲与她计较,然而弘毅却刻意提高了声音:“谁说她是我长姐的,不过是个让任家蒙羞的弃妇罢了。”

听得这样的话,任婉心中一冷,却也没有面露不悦,只是终于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书房走去。

站在院中,抬头看父亲的书房,依旧与出阁前别无二致,楠木的清香依旧环绕,墨香依旧浸润心脾。任婉定下了脚步,心内却千回百转。许久,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任婉再次迈开步子向书房走去,这一次,没有任何迟疑。

任青的身影隐在重重叠叠的书架之后,看不清具体所在,也无法去揣测他此刻所想。任婉并未犹疑,扑通一声跪在房中,将头埋得极低。似乎是被响声惊动,书架之后有轻微的响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