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听话就杀掉好了
?。 漫天烟霞下，滚滚浓烟散去，如同被来回碾了几遍的地面上除了浓重的污秽就是斑驳的血迹。 在那片浓郁的血色中，断了一只手臂的青年眉目淡然的坐在原地，被染脏的衣服上是一个个带着鲜血的裂口，像是倒映在他眼瞳中的景色，破败不堪。 死亡很痛苦。 可如果——死都不能呢？ 死亡之后又复活，看似幸运，但那痛苦却永远不会被磨灭。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死亡，竟变成了奢侈至极的事情。 青年抬起头看向相隔不远的白发神子，满是伤痕的脸上蓦然勾起一抹笑。 “我恳求你，拔除我。” “这一次……可要彻彻底底的拔除我——” 话语中是不可忽视的轻松，就好似说出的请求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可对于他人来说，那请求却是裹挟着极致的痛苦冲入撕裂的心间。 良久，场中的白发神子都没能做出一个动作。 久到青年气息渐弱，眼中的神色渐消。 那一言不发的白发神子才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一卡一卡的抬起手臂对着青年。 他干涸发白的双唇微动，不情不愿的从喉间挤出几个字：“虚式——「茈」” ………… 东京 天空中乌云密布，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了。 此时正是下班点，兢兢业业的打工仔们从各大写字楼内离开。 “贤治，上次吃饭的那条街新开了家店，据说很好吃，今天去那吃怎么样？” 精英模样打扮的青年提着公文包对身边的同伴建议。 “可以啊。”被称为贤治的矮个儿青年缩了缩脖子，“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啊?田大？” 被称为田大的男子怀疑的左右扭头，“好像是有点......” “可能是降温了，我们快点去吃晚饭吧。”贤治率先离开。 田大眉头皱了下，扫了眼四周后赶忙跟上去。 两人走后，被兜帽遮住脸的少年撑着头盘坐在围墙上。 窄窄的一条围墙对他来说好像是平地一般。 “好吃的哎，那我也去看看吧。”少年伸了个懒腰，漏出掩藏的容貌。 他轻盈的跳下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看似游刃有余的少年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他啊，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清原裕之。 清原裕之扯了扯下滑的卫衣帽子，确保自己的脸能被遮住些，然后双手插兜跟在那两人的身后。 他加快脚步，很快便融入了汹涌的人流中。 —— 餐馆门口。 清原裕之靠在透明玻璃上往里瞧，香味扑鼻的食物接连不断的被服务员端上餐桌。 他小狗似的耸了耸鼻尖，委屈的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 他真的好饿，好想吃啊。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股奇异的香味从远处传过来。 清原裕之瞬间口水泛滥，他控制不住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真的好香啊。 这股味道勾起了他更加深层的饿意，比店里的那些美食更吸引他。馋的双眼发绿的少年走到一半，危险至极的感觉突然拉响了脑中的警报，他总算从那股诱人的香味中清醒。 清原裕之小心翼翼的隐藏在人群中，透过人群的间隙去看。 一个带着奇怪黑色眼罩，白发竖起的青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再次耸了耸鼻子，确认那个香味就是从白发青年那里传来的。 难办。 虽然心痒难耐，但在事关生命的威胁下，清原裕之还是压下了心里的蠢蠢欲动。捂着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他遗憾的转头离开。 甜品店门口的队伍里，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的白发青年突然转头看向远处人群。 “啊呀，有个很奇怪的存在啊。” 他犹豫的看了看透明柜里即将到手的甜品，愉快的决定买完了再去找那个家伙。 离开的清原裕之走了一段路后颓然的靠坐在墙角，垂下的脑袋被帽子遮的严严实实。 强烈的饥饿感折磨着他的大脑，捂在肚子上的手越攥越紧，突出的指甲几乎透过衣服扎进了rou里，试图用疼痛缓解这种可怕的感觉。 鼻尖微耸，那股奇异的香味又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清原裕之蜷缩的更加厉害，几乎团成一个球。 刚刚走过来的五条悟见状挑了挑眉，不过在眼罩的遮挡下没人能看见。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甜品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这个像是猫一样缩在角落的家伙。 他往前走了一步，发现对方蜷缩的更紧了。 被吓到了吗？五条悟歪了歪头想。 他实在是好奇，索性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半蹲下来朝地上的人伸出手。 感受到施加在帽子上的力道，清原裕之睁大双眼，死死的拽着帽角。 然而一个成年人的力气并不是他能抗衡的，再加上并不想自己的衣服坏掉，他只能不甘的松了手。 发觉对方的力气松懈了，五条悟使劲一掀，便对上了一双混杂着惊恐的异色眼瞳。 一金一绿的颜色像极了曾经见过的狮子猫，只不过这只看起来更加的胆小。 松开帽子，他转而捏着少年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 清原裕之完全不敢动，僵着身体顺从的任由五条悟动作，两只手却依旧紧紧的攥着身上的衣服。 他眼神慌乱的看了眼青年被眼罩遮挡的位置，很快又垂下去，长长的睫毛掩盖了外露的心绪。 他不得不屏息，那股香味几乎要将他全身裹住，艰难的忍住扑上去的想法。 “喂，你是个什么东西？”五条悟左看右看也没分辨出来少年是什么。 不是咒灵，也不像是人类，六眼传递给他的感觉极为奇怪。不过危险性很小，嘛，等同于没有？ 长的倒是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 不过再好看也没有他自己的好看啦。自恋的五条悟如是想到。 “我……我也不知道……”，清原裕之忽视掉下巴上的凉意，结结巴巴的回答。 “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怪异的看着他，五条悟开始思索怎么处理。 这家伙有点特别，是拔除掉还是养着呢？ “嘛，还是拔除掉吧，不然又要被烂橘子念叨了。”五条悟思考不到两秒就下了决定，自顾自的说。 另一只手举起。 “「苍」” 一阵爆响后，弥漫着灰尘的大坑出现在原地，还好这里几乎没人，不然估计很快就有人报警有恐怖袭击了。 “解决了。” 五条悟拍拍手，颇感无趣的拎起食物准备离开。 踏出一步后，他突然转身。 “咦？”五条悟惊奇的看着烟尘散去的地方，刚刚被他拔除的少年身体逐渐凝实躺在地上。 “哇哦，有意思，好像变强了点哎！”他蹲下身扒拉了两下，看对方没有清醒的意思，嘴角一勾将人扛在肩上就瞬移离开。 除了一个大坑，再没人发现这里曾发生过的事情。 ——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硝子，这家伙怎么还没醒？” “他身体状况很好，单纯的睡着了吧。” 清原裕之刚刚转醒就听见一男一女的对话。男声有些耳熟，女声并没听过。 他的手刚动一下便被人发现。 “醒了醒了，硝子，快来看看。”声音是满满的兴奋，就好像——给朋友展示自己新得到的玩具。 “……” 清原裕之睁开眼，入目便是凑的极近的黑色眼罩及那头显眼的白发。 他张了张口刚准备说话。 “小东西，叫爸爸。” 清原裕之：“？？？” 家入硝子：“？……” 清原裕之默默闭上了嘴。 救命，这人脑子好像有病。 家入硝子惊得手上的烟都差点掉了：“五条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清原裕之：“......” “硝子你在说什么啊？不是说雏鸟会把第一眼见到的人当做爸爸吗？”五条悟一脸控诉。 随即他又摸上下巴，“我拔除了他一次，他又复活了，应该算是新生吧。” 清原裕之：“……”并没有。 五条悟又瞄了眼悄然坐起来的少年。“你怎么不讲话？” 清原裕之面上是纯然的疑惑，“讲什么？” 五条悟：…… 家入硝子：…… “说起来，你有名字吗？”五条悟退后一步认真的询问。 “清原裕之。” “名字听着还不错嘛——”吊儿郎当的语气听着就很不正经。 清原裕之面上无辜，暗地里则是审视着这个白毛的青年。 那股隐秘的香味从这人身上钻进皮肤，无孔不入的感觉令清原裕之心里发毛，生理上不自觉的吸了吸口水。 “给你介绍一下哦——这位是我们的医生家入硝子小姐～”五条悟大力拍了下家入硝子的肩膀，疼的她青筋直蹦。 “至于我——我可是咒术界最强、最帅气、最负责任的咒术师五条悟啦——”他毫不谦虚的用了好几个词夸赞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们好。”清原裕之僵硬点头，悄咪咪的往后缩了一点，然而碍于空间位置，也没退多少。 这个人脑子好像和常人不太一样。 通俗点的话就是脑子有病，他害怕。 发现少年的动作，五条悟挑了挑眉，更是往前凑了一点，导致本就离得不远的距离更加缩短。 某无良教师满意的看到少年僵住的表情。心情颇好的伸手给他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自我介绍环节结束了哦，那么再问一次——”五条悟掩藏在黑色眼罩下的眼睛微眯，“裕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清原裕之：“……”太失礼了，竟然擅自叫他的名字，还说这么冒犯的话。 少年不满的鼓了鼓脸，第一时间不是紧张突然出现的压迫感，而是想些无关紧要的事。 发觉面前人陡然变得危险的气息，少年瞬间回神。 “我也不知道。”清原裕之诚实的摇头，“我有记忆起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大概……大概半个月吧。” 他手足无措的形容，“就是可以正常出现，也能触碰到物体和人，但是别人没有办法发现我。” 清原裕之慌张的抬眼，“我在这之前也只见过你一个能看到我，而且能主动碰到我的人。” “不过，如果我有强烈的意愿想要让人看到我的话也是可以出现实体那种的。” “还有……”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五条悟的表情，“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又活过来的。” 回忆起当时被巨大的力量轰碎身体的感觉，他忍不住抖了下，实在是太疼了。 五条悟思索着话中的可信度，得出他说的是真话这个结果，只好看向家入硝子。 “硝子，你之前有检查出什么吗？” 被问到的女子夹着不知何时点的烟吸了一口，“说实话，他的身体看起来就是个人类。” “不过，”家入硝子顿了下，接着说出自己的发现，“他的每一寸皮肤，肌rou，骨骼，内脏，都布满了极度饱和的咒力。” 她神情严肃的偏了偏头，“你的六眼应该看出来了吧，至于你描述的他死而复生的情况，可能是因为咒力太过饱和，在死去的瞬间又再度修复。” “当然，这仅仅是个没有根据的猜测。”家入硝子又恢复了慵懒的状态，“他看起来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五条悟伸手捏住清原裕之的下巴，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恶劣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看着吧。” 被盯着的清原裕之猛地打了个冷噤，澄澈的瞳孔皱缩，不自觉的溢出丝丝恐惧。 “如果不听话——就杀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