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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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儿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女子成亲竟这么多说法,她还以为,最多也像各位妃嫔,每月初一受一顿训诫,自己又是嫡出的公主,最得陛下宠爱,驸马啊,估计也是做做样子,才不会像太子哥哥那样,把自己手心打肿。 贵妃似是看穿了她,“别怪你父皇逼着你学规矩,老祖宗的家法,天下都是如此,公主也没有例外,自古女子都是如此的。当年长公主嫁人以后,有一次被驸马罚的重了,竟私自跑回宫里,让你父皇做主撑腰,结果被你父皇骂了一顿,罚了三根藤条送了回去,从此以后,你姑母再也不敢自恃身份不敬驸马了。” 凝儿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打破,直到回了寝殿,都闷闷不乐的,只觉得嫁人一点也不好! 未来的太子妃是凝儿自小的伴读,太傅家的嫡长女王若兰,凝儿一向与她交好,想着王若兰婚后再也不得自由,求了陛下允许,出宫一天和王若兰一起去上香游玩。 从寺里上完香出来,两人在轿子里压低了声音说着知心话,凝儿偷摸告诉她大婚的乳环阴环是淑妃亲自挑的,好看极了,羞得王若兰满脸涨红,跟她打闹着。 二人到京城里最大的饭庄吃饭,要了靠窗的包厢,一边聊着一边吃,街上一阵喧闹,原来是一小队军马路过,王若兰的侍女解释,“听说霍将军平定了北境,回京述职,算着也该到了。” 凝儿心下一动,往外探着身子仔细看去,为首的可不就是霍少衡。这霍少衡乃是太子伴读,凝儿自小跟着太子屁股后面长大,对这个霍小将军喜欢的紧。霍家乃百年士族,便是皇家也要礼待三分,霍少衡却随了他的舅舅,从小习武,前两年北境战乱之时,自请领兵出征,一路打过去收复失地,平定北境,今日才回京。 王若兰见她看的发愣,叹了口气,“公主,你就别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娶了亲的,霍少夫人虽然出身低微,却是他祖父当年亲自定下的,成婚以后料理家事,侍奉公婆,偌大一个霍家,竟无人不服气,便是霍少衡,也对她敬重……” “若兰!”凝儿气闷,“可我就是只想嫁他!烦死了,喝酒!你陪我喝酒!等你做了太子妃,就再也不得自由了。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王若兰大婚在即,自然不敢胡闹,又拦不住凝儿,眼看着她要了酒来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心里发慌,这要是喝醉了回宫,可还了得,无奈之下,只能低声叫了侍女吩咐快派人去请太子过来带公主回去。 借酒消愁愁更愁,太子赶过来时,凝儿已经喝昏了头,正哭着喊着要拿酒坛子直接往嘴里倒,王若兰急得想抢下来又抢不过,一群下人围着劝,却也不敢上手冒犯公主。 王若兰见太子进来,忙松手跪下,凝儿一个没抓稳,酒坛子掉在地上摔碎,正想喊人再上,看到太子阴沉着脸盯着她,下意识扑通一下也跪了下去,酒醒了大半。 王若兰也吓得不敢说话,她偷摸抬眼看向太子,太子冲她走过来扶她起来,“你喝了吗?” “没有!没有!我没喝!”王若兰急忙摇头,太子嗯了一声,吩咐人带凝儿下楼去马车等她,凝儿不敢多嘴,任人扶着下了楼。 太子打量了一下王若兰,见她没有跟着凝儿放肆胡来,知道派人通知自己过来,以免凝儿醉酒将事闹大,知道她是懂事的,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更多了几分满意。“我先送你回府吧。”太子转头要往外走。 “太子殿下!”王若兰急忙叫住他,定了下心,“太子殿下别罚公主了,她就是……霍将军回来了,她心里难过……” 太子顿住脚步,他知道自己这meimei自小就喜欢霍少衡,奈何他的祖父霍家老爷子自出生就已经给他定了一个小商户家的姑娘许文茵,当年霍老爷子在外游历时遇上流寇,身无分文,多亏那家商户收留,又给了盘缠让他回家,直到后来霍家派人上门要与家里的小姐定亲,那商户才知道自己无意救下的,竟是京城里霍家的家主。霍少衡虽对这位商户之女没什么感情,却也敬重,何况霍母缠绵病榻,霍少衡婚后不久便出征,至今两年都是许文茵侍奉婆母,打理内宅,霍家上下无一不对许文茵帽子不已,凝儿就算再喜欢,也断没有夺人所爱之理。 太子叹了口气,心下了然,他一向与霍少衡关系极好,凝儿从小跟着他,总追着少衡哥哥的粘着,比对自己还亲热,霍少衡小时候对凝儿也关爱照顾,只是大了便开始避嫌,自娶妻之后二人更是再无交集。 王若兰见太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放了心:“太子殿下赶紧带着公主回去吧,王家的马车就在楼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太子也没坚持,凝儿那副样子是要赶紧带回去,想到什么,他又不自然的问了一句:“还有半月便要大婚了……近日不要出门了,好好学习婚礼的规矩,你放心,我会亲自为你戴环。” 王若兰顿时脸红到耳根,虽然母亲和宫里派来的嬷嬷早已将规矩讲明白,可太子这么直白的当面说出来,还是让她羞涩不已,结结巴巴的福了身子:“谢太子殿下恩典,我……我出来太久了……我先回府了!”说完,也顾不得其他,直起身子就快步下了楼。 太子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一下,也下楼上了马车。凝儿在马车里靠着,脸上还带着红,晕乎乎的喊了一句太子哥哥。太子坐好吩咐回宫,撇了她一眼吩咐:“跪好。” 凝儿喝了酒,头晕难受,自然不想,抱住太子的胳膊撒娇:“太子哥哥,凝儿难受…”“跪下。”太子不动声色,只是语气更严厉了些。 凝儿见他这样,知道真动了气,只能乖乖跪下。太子一路也不说话,任她跪着醒酒,直到回了宫里,想着霍少衡回京,必定会先进宫面见陛下,便让人先送凝儿回东宫,去正堂里跪着反省,自己先去了御书房。 哪知半路遇到霍少衡从皇上那出来正去往东宫,二人久未相见,感触颇多,太子本就在东宫设下了接风宴,便一起回了东宫。 一进门,就看到正堂中央跪累了坐在地上揉膝盖的凝儿,太子才想起来这档子事,觉得尴尬,高声咳嗽了一声,凝儿忙重新跪好,一抬头见霍少衡正盯着她看,愣在原地。 霍少衡见她看过来,拱手弯腰:“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凝儿结结巴巴的,“少衡哥哥……不必多礼……我这是……我……少衡哥哥见笑了……” 太子让凝儿起来,凝儿膝盖疼着,又头晕,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少衡哥哥!你有没有受伤,北境冷不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多谢公主关心。”霍少衡退后了一步,躲过了凝儿抬起来的手,凝儿讪讪的笑了一下,太子怕她又做出什么失礼之举,命她回自己宫里,凝儿不舍却也没有办法,一步三回头的离了东宫。 太子与霍少衡高谈阔论,说起北境的战事和现在的局势,喝多了又一起念起幼时一起读书习武的趣事,太子借着酒劲说起凝儿:“幼时我一直以为你也喜欢凝儿,你明知道她心悦于你,今天也是为着你跑去喝酒才被我罚了,我瞧着你对那许氏也并无男女之情,为何不……” “太子!”霍少衡打断了他的话,“文茵是我的结发妻子,许家对霍家有恩,她又替我尽孝,我绝不会休弃她!”他两年来征战带兵,没有一刻放松,今日也喝多了酒,话也多了起来,“我知道公主的心意,我也…我也…只是霍家少夫人只能是许文茵,我总不能让公主为妾吧!” 凝儿本来回了寝殿,因着见到了霍少衡,又在他面前丢了脸,懊恼不已,知道他在东宫用膳,换了衣服重新梳妆,带了盒点心,想借口去给太子送东西,再见霍少衡一面。怕太子知道她心思不许她进,便命人不许通传,自己提盒走了进去,正巧听到太子提到自己,便在门口想偷听一番。 听到霍少衡的酒后真言,凝儿没有再进屋,这么多年,她也算得了答案,知道霍少衡其实也心悦于自己,只是世事弄人,就算她为着爱情愿意委身做妾,皇家的尊严也不许她糟蹋。 她回了自己寝殿,自此内心苦闷,终日唉声叹气,再没有心情,除了每日去贵妃宫里学习规矩,再不肯出门,宫里众人皆在为了太子大婚忙着,又以为她是学了规矩懂了事,倒也没人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