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印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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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贺兰思考着陈肆带谭若白出门的可行性,谭若白稍微和陈肆接触一下就会明白陈肆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坏人,但陈肆一出门……还不知道会做什么邪门事。 “那你陪她去吧。”郁贺兰作出决定,陈肆有时候还是靠谱的,她带着小孩,应该会有分寸。 陈肆激动坏了,搭在桌上的腿一动。 “咣当!”电脑显示器被踹翻了。 陈肆的心率飙升,整个人僵在椅子上不敢乱动,完了,她是不是犯死罪了? 郁贺兰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尽力保持冷静,当着自己家里人的面,她更得给陈肆面子。她平淡地把东西扶起来,随后附在陈肆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只要你能在她面前表现好点,不打你。” 在谭若白眼里,就是陈肆一脚踹倒了显示器,还跟大爷似的等着郁贺兰收拾,完事郁贺兰还要亲她一口,太不可思议了。想当年自己不小心把表姐的一支笔挪了地方,都得被逮着骂半天。 但陈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得深入观察。 “你们早点回来,”郁贺兰拿出车钥匙,她捏着陈肆的肩膀,专门放慢语速提醒道,“慢点开车。” “好。” 陈肆欣然答应,她同样有主意,她一出去,虎子就只能缠着郁贺兰撒娇了,正好让郁贺兰和猫多建立感情,少管她的闲事。 坐上驾驶位,一摸方向盘,陈肆整个人都精神了。她一出门,嘴角就没下去过,车窗大开任冷风往里灌,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一点儿郁贺兰的味道都没有,她爱怎么剥橘子就怎么剥,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谭若白坐在后车座,鼻涕哗哗往外流:“表嫂,有点冷。” “会冷吗,今天还蛮凉快的。”陈肆关上车窗,要说南江哪里好玩,她只觉得钓鱼和飙车好玩,但这几天刚下了大雪,湖水上冻,路面结冰,钓鱼会挨冻,飙车会打滑。 想了想,陈肆还是询问道:“看看你想去哪儿?前面左拐看河,直走看山,右拐看街,我的建议是……” 谭若白没等她说完,一个直球打过去:“表嫂,网上说你出轨家暴,是真的吗?” 其实谭若白不太相信出轨这一项,表姐心高气傲的,陈肆如果真出轨,表姐不可能还跟她在一起……但不排除意外情况,万一表姐爱惨了她呢? “根本没那回事儿。”陈肆被风吹得头疼,一听谭若白的话更头疼了,她连蚊子都没打过,还家暴呢? 自从她删了夏思贤以后,网上的谣言越来越离谱,出轨变家暴,家暴之后还精神控制……大体而言就是,在家族里没有话语权的郁大小姐因为缺爱,被姓陈的老女人骗钱骗心,但甘之如饴。 就因为她长得不像好人,还真有不少人信了。但凡动脑子想想,郁贺兰要是没有话语权,还能自作主张硬拉着她结婚吗? “我就知道是假的,”谭若白半信半疑,附和完后继续说道,“其实,我妈快过生日了,我想在南江给她挑个礼物。表嫂,我们去逛街吧?” “……好吧。”陈肆有点泄气,逛街是最没劲的事,又累又痛苦。 但谭若白的目的并不在于逛街,到商业街逛了还没两步远,她随意挑了家小作坊,对着一条五万的项链装作窘迫地看向陈肆:“表嫂,我身上钱不够,可以借我点儿吗?” “可以,需要多少。”陈肆的脸快笑僵了,她才不信这小孩没钱,也不知道谭若白在她面前装什么装,这不是小装见大装吗。 陈肆看了看自己个位数的余额,她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除了林青橘那次,她从没找郁贺兰要过什么钱。她正要找郁贺兰,谭若白开口道:“你应该不会用我姐的钱吧?表姐肯定不要我还钱,这样就变成她买的生日礼物了……” 在这儿等着她呢。陈肆的眼皮直跳,这根本不是买礼物的问题,谭若白是想看她是不是吃软饭的——她可不就是吃软饭的吗? 要是往常,陈肆就认了,她不缺这点面子,但郁贺兰还让她好好表现。 没关系,她有的是馊主意。陈肆收起手机,正眼看向谭若白:“你身上有多少钱?” “只有两千。” “二十块钱就够了,”陈肆笑的幅度大了些,脸也不僵了,兴奋地说,“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南江市每一家赌场的位置,不管是大是小,陈肆门儿清。打麻将是她最不擅长的游戏,赌场里花样多得很,今天既能玩高兴,又可以给郁贺兰的表妹露两手看看。 陈肆载着谭若白一路飞驰到了一处偏僻的服装店。还以为陈肆会带自己去做什么大事,谭若白期望落空:“表嫂,你的意思是把我们的衣服卖了换钱吗?” “别急。”陈肆无视店员的招待,她带着谭若白径直往店家深处走,一直到了阴暗的后屋。她推开一处衣柜,光亮乍现,喧闹的声音骤然响起。 谭若白好奇地探头往里看,这儿竟有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攒动的人群聚在不同的桌边上,传来叫喊押注的声音,她虽然没亲眼见过,也认得出这是家赌场。 谭郁两家的教育理念相差无几,邪门歪道绝不能走,况且十赌九输,谭若白立刻有了退缩的念头:“表嫂,我们要在这儿……?” 陈肆一进门就把向谭若白借来的二十块钱换成了两枚筹码,向上抛起又啪地一声握紧拳接住,笑吟吟道:“在这儿待一下午,我们就能买下那家首饰作坊了。” “我们,我们还是走吧……”谭若白脸色灰蒙蒙的,她紧贴着陈肆,冷汗直冒,“会不会突然冲进来许多警察把我们抓走。” 陈肆没听见似的走到一台赌桌旁边,她的耳朵动了动,待庄家摇完骰蛊后把两片筹码塞给谭若白,在对方耳边低语道:“押围骰……三个五。” 押大小和点数的人多,围骰谁也不敢乱押,最多有人拿一两个小筹码碰碰运气。谭若白迅速把两枚烫手山芋押上去,输光了陈肆总该带她走了吧! 骰蛊一开,三个五,大小通杀。 旁边的人啪地拍上谭若白的肩膀:“姐们儿运气好啊。” “不是,不是……”谭若白迅速弹开,几近哀求地拉着陈肆说,“表嫂,我们快走吧?” 说着,三枚一千元的筹码推到谭若白面前,她瞪大了眼,居然一赔一百五。要是陈肆再赢一把围骰,就可以拿到四十五万。 “怎么啦,不买礼物了?”陈肆捡起那三枚筹码,她一把牌都没摸过呢,怎么能说走就走。 旁边的庄家摇起骰蛊,新的一局开始了。谭若白怯怯道:“我们又不可能一直赢。” “为什么不能。”陈肆再次下注,她不押大小,只押点数。 骰蛊一开,更多的筹码推到两人面前,二十块钱的本金,不过几分钟就变成了四万二。谭若白诧异地看着那堆筹码,这可不符合她十赌九输的认知:“你怎么做到的?” “只有五十六种可能性,记住每一种的声音就好了,”陈肆拿起沉甸甸的筹码,抓过谭若白的手放在她手掌心里,故意吓唬她说,“这够我们拘留十来天了。” 谭若白的手一颤,筹码哗啦啦散落在地,陈肆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压迫感,她知道对方不缺钱了,连忙抓住陈肆的袖子说:“表嫂,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妈不过生日,我也不买礼物,我们快离开这儿……” “不行,我还没开始玩呢,”陈肆从容地蹲下身,把地上的筹码一枚一枚捡起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陪我多玩会儿,回去以后也不要说我的坏话,不然——” 陈肆站起来,笑容称得上阴险,俯视着谭若白说:“不然我就报警,你陪我蹲几天局子,说实话你选什么我都不在乎,看你。” 谭若白有点着急了:“我又没玩!” “刚才你下注赢了一把围骰,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陈肆扒拉着手里的筹码,挑出几枚举到谭若白面前,“噢,押注的筹码也是用你的钱换的。” 陈肆说完后坐到玩牌九的桌子上,挥挥手示意谭若白别打扰她:“你不想待在这儿,也可以出去转转,等我玩够了再跟我一起回去,别乱跑。” 附近是荒郊野岭,谭若白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儿转转?她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陈肆,盯着陈肆手里越来越多的筹码发晕。 陈肆察觉到几个工作人员正盯着自己,这也正常,像这种小赌场,赢一两万都得派人在路上堵她们,小气得很。但规模大点的赌场几乎都是陈家字号,她哪儿敢去啊。 陈肆不想找麻烦:“先不玩了。” “我们要走了吗?”谭若白沉浸在惨谈的情绪中,听了陈肆的话骤然一喜。 “等我把这些筹码输光。” 谭若白以为陈肆会一把梭哈,但陈肆只是拿着那些筹码一把一把地慢慢输,她急,陈肆可不着急。 看着陈肆像散财童子似的把手里的筹码输给赌桌上的其他人,一分钱也没剩下,谭若白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来打探陈肆各方面的条件。但事到如今也不重要了,显然钱无法当做衡量陈肆的标准,至于陈肆的品行方面……差到极致。 直到郁贺兰快下班时,陈肆才开着车带着谭若白回去。郁贺兰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陈肆先推门进来,整个人神采飞扬,比离开的时候更亢奋,而谭若白出门的时候兴致高昂,回来以后似乎变得焉不拉几,没精打采地跟在陈肆后面。 郁贺兰看了一眼陈肆,先问谭若白:“玩累了?” “玩爽了。” 陈肆替谭若白否认,她一下午没喝水渴得很,拿起水杯来却是空的:“唉,我去接水喝。” 谭若白再也不崇拜陈肆了,只觉得这女人可恶,可恨。陈肆拿着水杯出去后,谭若白一脸绝望看向郁贺兰:“表姐,陈肆是不是抓了你什么把柄?” 郁贺兰觉得这话问得奇怪:“陈肆怎么你了?” “她,她,”谭若白不敢说赌场的事,最后憋屈道,“她借了我二十块钱!” “就因为二十块钱?”郁贺兰怎么会信,“我去找陈肆问问。” 谭若白生怕蹲号子,她慌忙拦住郁贺兰,强挤出笑脸说:“别去,别去表姐,我,我就是觉得她太穷,二十块钱都没有,她配不上你啊——” 谭若白哪儿拦得住郁贺兰,她追着郁贺兰出了办公室,还没追两步远又怂兮兮地折回屋内,她可不敢再和陈肆对峙了。 陈肆刚喝完一杯温水,第二杯刚接满时,郁贺兰走到她身边道:“我渴了。” “我表现得可好了,”陈肆手里水杯递给郁贺兰,放软了语气说,“我不是故意弄倒你的东西……” “知道了,”郁贺兰接过杯子只抿了一口就放下,她牵起陈肆的手问,“出去玩什么了?这么开心。” 陈肆咬定了谭若白不敢乱说,那她就可以乱说了。 “我哪里开心,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陈肆垮起脸,她轻轻捏着郁贺兰的手掌,委屈得像个受气包,“她说我出轨家暴,还嫌我穷,你还让我好好表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