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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往后说:“怎么想起这一茬儿了,”想了想,她又笑道:“可是想到了什么想要的?”玉奴目光温柔的在她面上一扫,道:“阿宁精通琴艺,今日既是我生辰,便同我……合奏一曲吧。”阮琨宁不知他想做什么,却也不想留给他一个糟糕透顶的生辰,便含笑应了下来。大概是早有准备,玉奴轻轻一击掌,便有侍从自一侧过来,恭恭敬敬送上了一架七弦琴。阮琨宁随手拨了一下,便觉泛音清越,散音沉厚,上上品。她含笑看一眼玉奴,道:“倒是好琴。”玉奴看她一眼,道:“本就是要给阿宁用的,怎么敢马虎?”不等阮琨宁再说什么,他便将自己腰间玉箫取下,缓缓送到了唇边。眨眼间,便闻箫声清幽入耳,不似笛声清越,却另有一番愁肠。阮琨宁也不多言,手指抚到了琴上,随他曲调而动,两两相和,琴声清雅,箫声幽悠,二者相互交缠,却是另一种相得益彰。初时,玉奴并不曾吹奏名曲,似乎只是随心而动,曲随意往,等过了片刻之后……阮琨宁便明白,那时候他那句“有些事大概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究竟是何意了。那玉佩上的图案,正是凤凰。而到了此刻,他以箫声,奏起了那首千古名曲。凤求凰。第237章琴箫凤求凰一曲,本见于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其时文君新寡,才貌风流,司马相如于她有意,暗自以琴声挑之,终有了文君心动夜奔之故,凤求凰词曲也顺理成章的流传了下来。到了此时的大齐,此曲在青年男女之间流传甚广,倘若男子有意,也会向女子奏曲,以示己心。倒也风雅。到了此刻……玉奴却是只通过这一首曲子,将自己的心思全然展现了出来。阿宁,我心悦你。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尽管你并不愿接纳我的心意,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否则,多年之后,我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么后悔。玉奴吹的曲子是凤求凰,阮琨宁和的曲子却并非凤求凰,她目光复杂,只是心不在焉的顺着曲调,毫无波动的跟了上去。她心中一片混沌,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玉奴——她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又究竟想要如何。玉奴的一颗心全在她身上,自然可以注意到她此刻异常。许是感知到了她目光中的疑惑,以及心底那份难以言说的不安,他向她温柔一笑。这是除去她之外,世间哪一个女子都见不到的,只肯给予她一人的笑意。像是春日梨花逐流水一般,绽开了满目的辉光,令人心神往之。木兰树下,他浅浅一笑,竟带了难言的清华,似露珠澄澈,春芳展艳,堪称举世无双。似乎要最后再看她一眼,玉奴定定的望了她许久,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变得天长地久起来。久到阮琨宁觉得,自己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这一刻了。玉奴神情柔和,却缓缓的合上了眼,纤细的长睫覆在眼下,仿佛异常迷乱难言的梦境,更像是画地为牢,将他困于其中的栅栏。凤求凰这样的曲子,指向性委实是太过于明显,阮琨宁本是不想顺着他心意弹奏的。可到了此刻,见了玉奴情状,她反倒是不想再去拒绝。二十岁的生辰,已经过得足够糟糕,她该说的也都说了,该伤的人也伤了,委实不必为些许小事,再叫他更加难过。多年后回想起今日,他只会记得自己是如何狠心,半线希冀也不肯留给他,些微期盼都要生生打碎。——她不忍心。心念之间,阮琨宁手指微转,琴声陡然转为清越明快,自有一番情意深重的缠绵悱恻。阮琨宁顺着他的曲调,也奏起了凤求凰。箫声幽雅,琴声清越,彼此交织之间,竟也是另一种温婉的情意。玉奴依旧不曾睁眼,只是双目闭合,一丝不苟的将这支曲子吹完。阮琨宁也没有出言,而是心无旁骛的顺着玉奴曲调,与之相和。空气中还残留有正月的清寒,日光惨淡,院子里光秃秃的,除去那二人一侧的几株玉兰,竟无半分色泽可言。景虽如此凄清,人却堪称绝艳。木兰树下琴箫相合的二人,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无可匹敌。那是金陵风头最盛的一双男女,容貌绝世,风采无双,曲调相和时,宛若瑶池中人。世间所有美好的、出众的的褒美之词,都可以问心无愧的加诸于他们身上。只可惜,寒风轻抚,日轮当空,除去这二人,竟无人得见这般绝色。也只有兰陵长公主府邸近处,有人听闻琴箫合奏,宛若仙乐,却终究不知来处,更难明归途。一曲终了,玉奴睁开眼,缓缓停了下来,阮琨宁亦顺势停住。“也好,”玉奴似乎心愿得以实现,目光含笑的望着她,似乎是在自语一般:“如此一遭,也算是圆满。”不等阮琨宁说什么,便见他微微俯身,自桌案下取出一只木盒,轻轻的推到了阮琨宁面前去。“之前便说好了的,”玉奴淡淡道:“我不会要阿宁礼物,今日合奏一曲,已经是心满意足。”“只是,既然收了阿宁的东西,礼尚往来,自然是要回礼的,今日将此物赠与阿宁,还望你……万万不要推辞。”阮琨宁知他也不过是寻了一个托词罢了,却也不想再度叫他难过,心中情绪难言,面上却还是含笑结果来,轻轻打开了那只木盒。是一枚玉质的同心结。她伸手将它从木盒中取了出来,细细打量之后,便知不会是俗物。那同心结底端系了浅金色的穗子,清风拂过之间,便有些微杂乱。